我与温喻之相望,两两无言,只见温喻之的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变戏法似的变来变去。“你……尊主知道了多少?”温喻之说着话,看着我的眼眸复杂。我撑起身,将衣裳扔在温喻之的胸膛上,转身至桌边施施然坐下。“你猜猜看。”谢镇山并未与我多说,但不妨碍我诈一诈他。温喻之果然被唬住了。他搓了把头发,微偏过头,闷闷地说:“抱歉。”我挑了挑眉,翘起腿,换了个舒服地姿势坐着,好整以暇地瞧他:“抱歉什么。”温喻之默然了好一会儿,而后道:“喻之并非是存心亵渎,实在想尊主想得紧,又遭了撩拨,才出此下策。”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的时候,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去,不敢看我。只是我现在没心思看他是羞是冤。我满脑子都是温喻之说的话。想我想的紧……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难不成我失忆前还与他有什么痴情交缠?这这这,这太荒谬了。但一想想自己平日里的轻佻做派,再一想想身边人对我的评价,立刻就觉得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大了。嘶……我从前到底是欠了多少风流债啊!一想到日后可能随处可见的讨债人,我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想再从温喻之嘴里套几句话出来,却他贸然出声打断了。“尊主还未记起喻之来,是吗。”温喻之声音沉沉,听着像问询,却是笃定的语气,平白让我生了两分心虚。我不知该如何答他,便只能僵坐在桌边。此时此刻,温喻之与我之间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咄咄逼人,高站上位的成了他,而那个心虚的人成了我。“喻之,本尊从前可对你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我战战兢兢地问。我不出声还好,我这一问,温喻之立刻便觉得委屈了起来。他盯了我好一会,忽然哭了起来。他委屈得狠了,手里头拽着纱幔,扁着嘴呜咽着大哭,豆大的眼泪滚滚落下来,砸在衣袍上,洇出片片水花。真好看。我不合时宜的想。温喻之是玉一样漂亮的人,哪怕此刻哭得满脸是泪,眼尾带红,也不显得狼狈,只让人觉得心疼。是了,心疼。半个时辰前,我见过他哭一次,只是那次我心里头有气,也不觉得有什么。然而这回,看见他在我面前落泪,我竟觉得像是心脏被人攥紧了一般,酸胀闷疼。我不甚自在地轻咳了声,站起身来走到温喻之面前,有些笨拙地将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莫要哭了,有何怨怼,你与我说便好了。”我话音落下良久,也未闻得温喻之回言。
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哄人。我移开了手,转身想溜,却被温喻之抱住了腰。他狠狠撞进我怀里,像怕我逃了一般死箍着我的腰,埋在我的怀里大哭,鼻涕眼泪都蹭到了我的衣襟上。我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眼角抽搐。我的衣服脏了!脏了!脏了!我浑身僵硬,止不住在心里大吼。我的手颤了颤,犹豫了良久,还是没忍心将他推开。他好伤心啊,再给他抱一会儿吧。我叹了口气,僵着身子任他抱着。温喻之确实挺伤心的,他哭了许久,将我的衣襟都哭湿了,才堪堪停下。他虽不哭了,却仍委委屈屈地抽噎着,像只受了屈的奶猫子。“乖,莫哭了。”我挑起他的下巴,伸手拂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声音是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惊讶的温柔。温喻之含含糊糊地应了,仰着脸,半睁着红肿的眼睛看我,眼神中满是眷恋。对上他的眼睛,我忽然神魂激荡。他似乎总是这么瞧着我,仿佛天地间,只有我是他这只倦鸟的归途。那我是如何做的呢?从前的我是如何做的呢?我陷入了沉思,却只感觉头痛欲裂,那种直入骨髓的疼痛又一次席卷了我。我站不稳,身子摇晃了起来,若无温喻之还搂着我,只怕我早已跌到了地上。“尊主、尊主,你怎么了?”没怎么,中蛊了而已。我想说话,却没力气开口,眼前的视线愈发模糊了起来,连温喻之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恍惚间,我好像瞧见了温喻之在笑,那个笑带着些癫狂的意味,瞧着扎眼极了,像只疯狗。这…… 扒光了再丢出去疼。刺骨的疼。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尤其是头,疼得像要炸开了一样,就好像有虫子在里头啃我的脑髓一样。耳边还有嗡鸣不止的杂音,仿佛有人拿着铜锣在我耳边狂敲,片刻清静都不给我。在那阵嘈杂声里,还有人声响着。说话的都是男人,一道声音清越,一道声音冷然,听着皆有些熟悉。蛊虫。怪罪。……零零碎碎的字词飘进我的耳朵里,我却如何都没办法将它们拼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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