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荡着行驶,她脑袋也在他胳膊上一晃一晃,像在思忖着什?么。
等了会儿,她忽然抬起头,将他瞧着,“曾大人说你能将功赎罪,你那么大功劳,抵我?这个小小的过,不知道?够不够啊?”
冯俊成一时语塞,伸手捏捏她下巴,“谁说你是?我?的过。”他缓缓移开目光,轻描淡写,“那功劳也未必就会轮到我?头上,再看吧,也只能等消息。”
青娥哼了声,“等得焦心,好在有曾大人愿意?透点口风。”
都察院内部有人能给曾亭光透露消息,就也有人能给秦家亲信走漏风声,秦孝麟得知诸多涉事官员因秦家受审,心知大事不妙,却又无计可施,愁得浑身燥痒,气急败坏。
他骤然停下脚步,顿感前路渺茫走投无路,霎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生一计,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顺天府的冬天比江宁来得?更早, 也更干冷。才入立冬,刮起的风便有?些刺骨。
不留神茹茹染了风寒,每天被?裹得?像个小炮仗, 直桶桶在院里跑来跑去, 看到有意思的小石头小树枝子?, 衣服层层叠叠,蹲不下去也要蹲下去捡起来。
白日里施妈妈总抱她上街去, 溜跶一圈回来, 在天桥底下看场热闹,高兴得?在施妈妈怀里左摇右晃手舞足蹈,回家路上再买上一串糖葫芦, 她吃三颗, 大老爷吃三颗, 青娥不吃, 青娥怕牙酸。
有时候青娥会就着大老爷的手, 咬一口糖葫芦外的糖壳,剩个光秃秃的山楂给他, 故意惹他皱眉, 看他吃酸。
大人都当小孩看不懂呢,茹茹背过手, 心说自己?可懂了,青娥喜欢大老爷,是在捉弄大老爷呢!
“施妈妈,买糖葫芦。”茹茹想?着青娥捉弄大老爷时他们脸上的笑颜, 缩起脖子?, 两只小手捂嘴直笑,“我要买糖葫芦, 买了糖葫芦才回去。”
施妈妈当然是答应她了,“好好好,给你买糖葫芦,还?是说好了,只吃三颗。”
茹茹忙不迭点头?,她当然只吃三颗,剩下三颗是给青娥和大老爷带回去的。
天桥下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人头?攒动,还?有?马车缓行在人潮。
施妈妈领着小茹茹叫住人堆里卖糖葫芦的,问?他要一串糖葫芦。拿钱袋子?的时候,不得?不将茹茹先放到地上,松开了牵住她的手。
铜板在茄袋里叮铃作响,就这翻动的功夫,一只粗糙的大掌捂住了茹茹的半张脸孔,将她猛地抱起,跃入身后马车。
施妈妈大惊失色,莫说糖葫芦,就是茄袋都顾不上了。只听得?车里传出茹茹猛烈的哭喊声,转身要去追车,车夫快马扬鞭,不顾街上人群,横冲直撞着隐入长街。
施妈妈大张着嘴饶是喊不出一句,眼珠子?都在打颤,“…小,小小姐,追上那驾车……追上那架车!”
街上早就乱作一团,几个人被?撞得?躺在地上哀嚎,谁还?顾得?上这个自说自话的婆子?。
施妈妈快步朝人堆里跑进去,老胳膊老腿追不上,慌张无措下总算记起回府搬救兵,连忙跑回府宅,叩响铜环。
门?里青娥正趁着小孩子?不在,附在冯俊成身前,笑盈盈上下其手。本?来说趁着天好,帮他把书本?摊开了拿出去晒,摊着摊着,她两手就抓在了他前襟,他就成了那本?她最想?翻开的书,怎么看怎么喜欢。
“都察院衙门?的人真有?意思,你都被?停职了,还?三天两头?请你去帮他们查案,我倒要看看月末了给不给你例钱。”
冯俊成按住她探进前襟的手,将书本?放下,噙着点笑瞧她,“只有?我亲自到过秦家茶庄,证据也多是我搜集的,叫我去帮手也正常。”
青娥正要黏黏糊糊凑上去,但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王斑几乎是摔进门?里,将青娥吓了一跳,扭转脸就见他让门?槛绊倒在地,呲牙咧嘴爬起来。
正要问?他何事惊慌,他大声道:“大事不好了,茹茹让人给抱走?了!”
青娥只觉自己?半边身子?倏地发麻,该是站不稳的,却又飞快来在王斑身侧,抓着他将人扶起来,“什么时候?谁抱走?的?在哪儿?她人在哪儿?”
话说到后面她眼睛死?瞪着,生?怕遗漏任何一丁点线索。
直到有?双手搀住她,她才发觉冯俊成就站在她身侧,他声音稳得?惊人,尾音却是飘忽的,因为才说前半句就已经?耗尽力气。
他一面外走?,一面正色问?:“在哪被?抱走?的?上衙门?报案没有??”
“就在天桥底下,施妈妈说买个糖葫芦的功夫,就让人给抱走?了,府宅里上上下下都出去找人了,还?没报案,我这就去衙门?。”
青娥却跑到最前面,喊住王斑,“我去,我去衙门?,你到街上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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