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春节
这个春节太忙了,我没有回家。车站的票子难买,香城又有一堆事等着我。柏妹妹说等忙完这一阵和我一块去见我父母,然后就结婚。我高兴坏了。我抱着她,在星星下直转圈。
1984年2月27日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赵一平说看中了一块地皮,在香城的中心地带。我觉得他做生意比我久,看这种东西比我有经验,就让他决定。
1984年3月2日
赵一平说有个草药商约我去谈笔生意,在离香城一千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大片产地。我收拾了下行装立刻就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柏妹妹已经嫁了人,赵一平用我的钱给自己建了公司。我被他坑走了一切。
1984年3月17日
我去质问赵一平,他羞辱我,让我去管货仓。原来这种专利发明,要去登记注册才能受到国家保护。而赵一平用在这方面确实比我有经验。他用自己的名字注册我的研究成果。
翻过这一页,白色纸片上没有写字,画了个大乌龟,乌龟壳子里写了赵一平的名字,空白处画了骗子两个字,还打了个大叉叉。
江屿风微吞口水,一下合上了笔记本。他的心里堵堵的,说不清什么滋味。从他知道江修云这个名起,这个人就已经是富翁。江屿风从不知道,父亲原来是白手起家,走得那么艰辛。
日记本还有厚厚一叠没念完,江屿风知道,这里头兴许承载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脸色更沉。
等收拾完东西,江屿风和简年回到私人别墅的时候已是黄昏。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天空便像被染上了浓稠的墨汁,黑得化不开。
一顿饭,简年吃得好压抑。江屿风不知道怎么了,从那里出来之后就没有开口说什么。连吃饭的时候,都深皱着眉头。
给我一个家
他轻轻叹出口气,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给他夹了一块秘制牛肉放进他碗里,“你怎么了?”
他抬眼,黑曜石般纯粹的瞳仁里刻有他脸上的担忧。伸手,一把将他扯到腿上坐下,低头紧凝着眼前精致的脸,良久后开口,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阿年,你要我吗?”
简年一愣,没料到江屿风竟然问了这么个愚蠢的问题,可他的神色好认真,似乎还有一层淡淡的不安覆在他眼梢,抬手抚住他的侧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没想江屿风的眼睛蕴着晶莹的水帘,他一急,想说些什么,却被搂得更紧。
他的健臂箍得他差点喘不过气,强劲的力量似乎想把怀里的人揉进自己的胸膛里,低剩游丝的磁润男音钻进他耳朵,江屿风一个劲地说着,“给我一个家……”
简年皱着眉,深刻理解他此时此刻的情绪,他有房子,却没有家。他看上去光鲜,只有他懂他身后的黑暗。
“江屿风,或许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家。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他一听,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吃过饭,江屿风让简年先睡觉,自己躲到了书房里,静静地翻开了父亲的日记,一页一页的念下去。
对江修云所有的抱怨,不满,全都融化在字里行间。他的心也柳暗花明,越来越清楚父亲为什么要逼他和赵叔的女儿结婚,又是为什么这辈子费尽心机都不能让江氏衰败。还有,从没对他说过的父爱。
眼泪,一颗颗落在白色的纸张上,化了大片的字迹。
人生总有那么多不如愿和来不及,如果现在父亲活着,他绝不会一次次出言不逊,更不会总是把他气得半死。
日记的最后一页,每一个字都写着父亲的无奈。
赵一平出现了,过了几十年,我们都不再年轻。他换了姓,我将错就错。很多东西都不能和儿子说,看到他难过,其实我的心比他还疼。我看得出来,简年那小子是个有主见有思想的好孩子,儿子和他应该是互相喜欢。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江屿风,
江屿风的手有些颤抖,最后一页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是个逗号,父亲当时应该是写不下去了,应该是有话想说,可如今,江屿风再也无法知道父亲最后想说的话是什么。
放下笔记本,他阖上了眼,上一代的恩怨他明白了七八分。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苏含,左娅欣的死亡方式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有人重演过。同一种暗示方式,暗示的竟然是两代人。
还要父亲日记里多次提到和自己弟弟的误会,江屿风不解。想要剥开这一层关系,就必须要找到父亲的弟弟。
江屿风深深叹出口气,拿过桌上的红酒瓶,漂亮的颜色顺着喉咙灌进胃里,很快,酒瓶就见了底。
淡淡的纸气加上红酒的醇香,散满整个屋子,萦绕在他四周。
门突然开了,简年走进来,鼻尖立刻沾染了典藏波尔多的香。
江屿风做在老板椅上,紧阖着眼,简年一惊,冲过去,晃了晃他的身子,“你的眼睛好红。”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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