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了一句,想起什么来,皱了皱眉:“你先前到沁芳斋学制糕,究竟花了多少钱?我昨日给了你二两银子,应该很够你一家子好几个月过活才对。
你是要赶着做绣品去换银子吗?还是又要去学什么?”
姜元瞻越说越觉得他猜对了,眉峰更凛:“我给你的银子,是让你拿去贴补家用,别为着什么报恩不报恩,弄得自己家里揭不开锅,你不会拿着那些钱又跑去学别的了吧?”
姜莞简直要气疯了!
管他什么事啊?
他管好自己不行吗?
赵行看她气得那样,往她身边踱两步,又靠前一些,身形挡着,无奈摇头。
薛婵当然看见了,装没瞧见罢了。
姜元瞻问了好些话,她听过只是把脑袋往胸前埋,那头低的恨不得下巴尖儿戳到自己身上去。
“让我猜对了?你怎么……”
“没有,不是的。”
薛婵听他像是生气了,赶忙否认,本想解释两句,结果声音颤了下,带着几不可察的哽咽。
她就连忙收了声,不肯再说话。
姜元瞻虽说是个直性子,但这女孩儿委屈不委屈,他还是能够区分出来的。
“你……”
“薛娘子若是遇上什么不平之事,可以到京兆府去告官的。”
赵行冷冰冰横了姜元瞻一眼,截住他的话头,面无表情嘱咐薛婵。
薛婵后背一凉,低垂的眼皮敛去眼底的恼怒。
早知赵行和姜莞这样不好应付,她就换个时辰再过来了。
总要等这两个人走了。
她拧着秀眉,总算抬起头来,却是强颜欢笑的一张脸,摇着头说没有:“没有什么不平之事,只是我家中的一些琐事而已。”
但她心知赵行和姜莞不会让姜元瞻再行追问。
薛婵又低头,乌溜溜的眼珠滚了两滚,蹲身做礼:“大人,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真的要走,可是脚步分明比来时沉重得多。
姜元瞻觉得不大对,在赵行和姜莞都没来得及拦住他的时候,开口叫人:“薛婵。”
“大人!”
薛婵与他是同时开口的。
一个左臂抬起是要留人的模样,一个是红着眼眶泫然欲泣,猛然转身,甚至要提裙跪下去求人的姿态。
赵行也愣了。
这姑娘怎么看起来真有天大的委屈……?
他狐疑回头看姜莞,就发现姜莞脸色难看的要吃人一般。
小娘子装腔作势博可怜,她见多了。
前世赵行后宫里不是没有人,但基本都是他为了堵上朝臣们的嘴,从民间选进宫中的。
他还理直气壮说后妃出身太高,一则怕外戚专权,二则怕有恃无恐不敬中宫。
而那些女孩儿出身民间,长久无宠,时间久了,有些心思野的,便耍些小手段,去博赵行的可怜,想争一争恩宠。
姜莞看在眼里,从来不管。
只觉得那些人的手段五花八门,可真是多的吓人。
没成想,今生倒派上了大用场。
薛婵分明欲言又止,一面装着懂事扭脸儿要走,一面再跪身来求,显得她格外可怜。
这些手段要是用在别处,姜莞也就当看戏,是个热闹,绝不会管。
可用在她亲兄身上,那就不成。
她黑着脸要上前,结果身形刚动,被赵行一把给按住了。
姜莞虎着脸,便要喊他放手。
赵行却冲她摇了摇头,拿口型同她说:“静观其变。”
她突然冷静下来。
而那头薛婵真的已经跪了下去。
姜元瞻最不惯人来跪他,闪身躲开:“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
薛婵一味摇头:“求大人救命。”
姜莞咬紧了后槽牙。
姜元瞻眉目一寒:“是陶六郎又去找你麻烦吗?”
薛婵说不是,已经掉了泪下来:“大人有所不知,我……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阿耶三年前过身,临去前可怜我一人孤苦,恐我无所倚,将我托付给我阿叔照看。
可是这三年,我为阿耶守孝,都是住在我们自家的小院。
先前是说好了的,阿耶给我留下的有地有房,我不用阿叔养活,阿耶当初也只是托付他,若我遇上什么难处,帮衬一二,别叫人欺负了我。”
姜元瞻的确不知,她竟是个孤女。
薛婵说着哭得更厉害:“去年阿叔背着我,变卖了阿耶留下的地,他使了些钱,买通了坊正,说我没有立女户,爷娘不在,又无兄弟扶持,本就该归在阿叔户下。
尽管单主在外头,那些产业,阿叔当然有权处置。”
别说姜元瞻了,就连姜莞和赵行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蹙拢了眉心。
这种事得两说。
坊正所说不算有错,且又是薛婵的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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