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领导者,绝不会用自己的喜恶来决定事情该怎么做,而是客观地去判断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
阿奇尔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杀人。
如神父所言,杀掉国王或是某个王子贵族那固然很痛快,可是作用微乎其微。
国王病重,杀国王既浪费子弹,又可能白白牺牲掉自己,那样做太愚蠢了。
他要让所有的贵族们都知道革命党的力量比他们所想象得还要强,让这些在王都中过着自在生活的贵族们看一看现在早已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旧世界,他要令他们恐惧、令他们颤抖、令他们日夜难安。
“我是什么人?”阿奇尔冷冷一笑,“我是你们心心念念,到处通缉的革命党。”
革命党这个词一出,和希伯来主教一样引起了压抑的私语,贵族们害怕着,可又止不住好奇地去看。
革命党的可怕之处全在传言里,传言前线死了很多人,都是革命党干的,传言革命党暗杀了某个封地的领主,有关革命党的传言多得数不胜数,但这还是许多人头一次看见革命党,很符合他们对革命党的想象,狰狞地拿枪顶着人。
“你杀害了希伯来主教,这样一个背叛上帝的人竟也配受洗,真是可笑至极,难以置信莱锡的未来就掌握在你这样的刽子手手中——”
躲藏的贵族们窃窃私语,兰德斯紧绷着脸孔,并未反驳对他的指控。
“你们这些贵族,凭借着高贵的出身享受这世间美好的一切,而你们却没有高贵的品德去匹配你们所拥有的,”阿奇尔一只胳膊牢牢箍着夏尔曼的脖子,夏尔曼被他勒得很痛,心说这人演得可真像,“你们会受到惩罚,不是来自我们,就是来自上帝!”
兰德斯眉头紧皱,对自己的名誉倒是丝毫不在乎,只是觉得楼上的人很麻烦,他手里有枪,也不知道怎么混进的王宫,有没有内应,王宫里还有没有混进其他人,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混乱。
“嘭——”
阿奇尔朝楼下又开了几枪,他根本不在意打到谁或是打死谁,这里没有无辜的人。
随着几声惨叫,阿奇尔挟持了夏尔曼后退。
夏尔曼听到枪响后不自觉地又发起了抖,随着阿奇尔带他退到阴影处,他道:“轻点儿,你像来真的似的。”
阿奇尔充耳不闻,只道:“快指路,送我出去。”
这是神父交托给夏尔曼的任务,夏尔曼对王宫密道非常熟悉,他很害怕,因为没想到这个人做戏做得那么认真,真敢对着楼下那么开枪。
从王宫里的密道跑出来,已经有预备好的马车在等候了。
驾驶马车的是个身强力壮的老汉,“嘿,阿奇尔——”
“伯纳——”
阿奇尔亲热地打了个招呼,随即将挟持的夏尔曼扔给伯纳,“接着。”
兰德斯跑得不快,他穿了双特制的长靴,非常的不好走,他一生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爱美过,偏偏今天却出了意外。
王宫里有些密道除王室成员外根本都不知道,即便是侍卫长也一样,而兰德斯离开王宫多年,记忆也并不那么明确,所以等他们追出王宫时,发觉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兰德斯……”
侍卫长气愤又无奈地看向亲王。
亲王脸上的面具早已在奔跑中被他嫌碍事给扔了,面上的旧伤疤泛起因疾跑或者是因愤怒而出现的红色。
“通知治安官,”亲王解开礼服的扣子,“整个王都戒严,继续去追,他们兴许会从小路逃跑,布鲁恩,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您可以永远信任我。”
布鲁恩带上侍卫赶忙去寻找革命党和王太子的踪迹,亲王没有一块儿去,他还要留下来收拾残局。
舞会成了闹剧,贵族们其中有几个受了伤,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人受到致命的伤害,宫廷的医师们来为伤者治疗,众人害怕恐慌极了,舞会厅里都是人哭哭啼啼的声响。
神父趁乱离开了舞会厅,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房间。
将提起的裙摆放下,神父轻轻喘了口气,踢掉脚上的舞鞋,他走到沙发上向后倒下,在蓬松的沙发里弹了弹,面上露出不同寻常的笑意。
今晚的舞会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值得出席。
阿奇尔的记性可真差,教他的只记得住那么一点,也不擅长煽动人心,神父摇头叹气,又止不住地笑。
在背后操控一切的感觉还是那么美妙,整个舞会厅里每一点混乱都被他所感知得一清二楚,将可遇见的风暴也近在眼前,他像是喝醉了一般,闭着眼睛沉浸在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中,嘴角噙着若有虽无的笑容,享受这种对自然人来说最纯粹的快乐。
一直到深夜,亲王才将一切都“处理”好。
贵族们离开时投射过来的那蕴含着各种猜疑惊异的眼神亲王全都没予理会,楼上那些修士们被看管起来,亲王一个个审问了一遍,确认那个革命党是从考尔比街区混进来的。
考尔比街区?怎么会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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