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弦可烦他,自己的脑袋大概被名字那事创晕了,早知道就不来gallop游乐园,随即又想到是自己主动打电话。
她嘴唇嗫嚅几下,“我自己会走。”
“好。“江枭肄答应地爽快。
“你别拽我。”多少有点不识好歹的语气。
他轻笑,“行,不拽你。”
“”有病。
两人保持你不问我就不说的默契,共用一把伞往入园处走,相隔不近,顾意弦一点都没淋湿,她拢了拢西装,还挺暖和。
入园的安保人员早就收到上头的消息,这会儿看到自己大老板,连忙按下门禁开关,恭敬递上黑色无线对讲机。
“想怎么玩。”
四周黑黢黢,雨天刺激性较高的游乐项目也不能开,顾意弦本就一时兴起,现下失了兴致,“随便。”
江枭肄垂睨她耷拉下来的眼尾,往昏暗的园内扫了圈。
他按开对讲机,低沉道:“月亮船,门口。”
顾意弦没去过几次游乐园,脑子里没具体概念,想象月亮形状的黄色塑料壳套在观光车,她有点嫌弃,还不如坐蠢蠢的小火车。
然而呈入视野的是一辆欧式小马车,黑色典雅的半圆车身,座位后撑起雨棚,金色的茛苕叶花纹镀边,复古华丽。马车前方甚至还拴了一匹黑色的马。
童话与真实交错,正常情况大概八成会把身边的人联想成王子或骑士。
男人单手拉开车门,动作生硬,连腰都没弯,朝她懒懒抬了抬眼。
嗯,江枭肄更像一位即将谋权篡位成功的贵族权臣。
“难为四哥了。”顾意弦颔首,拎起裙摆坐到后座。
“”
车内软包乳白全皮,回弹力好,非常舒适,而马车前方的没有雨棚。
江枭肄执着伞长腿一跨,坐在车夫位,勒了勒缰绳,马吁地声撅了下蹄子。
“四哥,没有工作人员吗?”顾意弦讶异地抻开眼皮。
不怪她这样,换做任何人只会更夸张。
江枭肄动作没停,一本正经地敷衍:“嗯,现在属于加班时间,我比较节约,不想付额外的工费。”
“”该说他精打细算还是吝啬呢。
她抠了几下菱形海绵上的水钻,“四哥。”
“嗯。”江枭肄低头点烟,脊背被戳了下,无奈回头。
女人纤细的脖颈拧到左边,小臂绷得笔直,皙白掌心躺着一对光华闪耀的耳环。
他睨着她优美高傲的天鹅颈,眼底划过笑意,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没带包只能用饰品,她受够两两相欠的滋味,顾意弦哼出个气音,“加班费。”
掌心一轻,留了几分湿润的痒意,她往后靠闭上眼,试图抚平内心的毛躁,但很快排解不出的郁结代替了这种情绪。
“有点少了,”江枭肄转身,语气有几分调侃:“我很贵的,万女士。”
顾意弦闷闷不乐地说:“回去再补给你。”
“行。”江枭肄拉了下缰绳。
她没看见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马车缓缓前行。
光线霍地透过薄薄的眼皮进入视网膜,顾意弦的眼球转动几圈,睁开了眼。
这是一条游乐园的大路,光随马车的前行驱散黑暗。
五彩斑斓,梦幻浪漫的探照灯盏盏照亮两侧整齐排列杉木、花园、哥特式建筑、巨大的糖果、童话小镇,随后云霄飞车、海盗船、旋转木马、各种游乐设施运转,清新欢快,活泼悠扬的管弦乐开始演奏,雀跃的音符与雨丝飘荡回响。
这时马车停住,旁边的小城堡里走出一位挎竹篮黑袍女人,她举着一把油布伞,背佝偻,然后掀开黑布,从里面取出一顶镶嵌闪烁钻石珍珠的皇冠,正中央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殿下,如果你能完成一项任务,这顶皇冠就是你的了。”她甚至在模仿女巫嘶哑的声音。
好像噗通一声掉进了童话世界。
顾意弦脑袋一片空白,望向坐在车夫位始终保持挺立姿势缄默着的男人。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什么任务?”
“天天开心。”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有点感动与别样无法探知的情绪,沉郁的面色变得明媚,忍住想笑的冲动,挑毛拣刺:“你这太强人所难了,哪有人能天天开开心呢?”
黑袍女人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被噎住。
“给我。”低磁的嗓音不合时宜地响起,透露几分不耐。
顾意弦看到黑色伞缘下伸出了一只修长匀称的手,衬衫袖口散开露出腕骨,黑袍女人立刻呈上那顶沉甸甸的皇冠。
江枭肄终于回了头,深邃的眼蕴满缤纷梦幻,呈现一种半透明的晶体质感,比任何东西都璀璨。
他垂头与她对视,唇角绷得平而直,气场天生有种压迫感。
黑袍女人拔腿就跑,背也不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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