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已是锣鼓喧天。
媒婆脸上堆满了褶子,用地道的长安话朝府门外喊道:“闻府中贵女温柔娴淑,美若天仙。康王府谌公子略备薄礼,望求娶贵府小姐,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说罢,门前又咚咚锵锵一阵锣响。
卫家门前站了一男子,头戴镶金玉冠,身着暗紫色云纹锦袍,玉带束腰,腰间悬挂着好几只不同样式的香囊,好不风流倜傥。
敲锣声仍在巷中回荡,卫家看门小厮仍板板正正地站着,府门紧闭,丝毫没有去通报的意思,一个女护卫抱剑好整以暇地看着,媒婆不禁面露尴尬,“世子,你看这”
谌良双手抱前,不耐烦道:“去去去,继续念”
媒婆又咿咿呀呀地念起来,王家小厮翘首而望,钻进人群随便找了个人问道:“这卫家的小姐又是唱哪出?”
“这不是又有人来提亲。”那人往他耳前凑了凑,掐指一算,比了个手势,感叹道:“这月第三个了。”
这卫家小姐着实长得惹眼了些,那腰若柳枝,媚态天成,一双桃花眼水灵灵的,盯着谁看不被勾了去。
那人又瞧了瞧那府门前三尊煞神般的看门人,迅速收回目光。
这卫家一家子都是漂亮人,就是脾气都不大好。
“这次又是谁?”
“那个康王家的,谌良。”
王家小厮不由一惊,随后却是眉梢扬起,幸灾乐祸。
那卫家独女心气颇高,一心想进东宫,可偏偏少了些运气。
卫家本就出身草莽,没有世家根基,偏偏还爱得罪京城权贵。当今圣上看重武官,卫家老爷那兵部尚书虽为三品,却仿若被架空一般,什么事都要看那些武将的脸色,圣上也都默许了。
那世子偏还是个病秧子,至今也没什么官位,多半以后也指望不上。
皇后自是看不上这家姑娘。
去岁刚被皇后娘娘断了入主东宫的路,卫家提亲之人便是络绎不绝。
从前的卫家门可罗雀,如今台阶都快被人踏烂了。
可不论是贪图美色,还是从前与卫家有过节,想上门羞辱凑一脚热闹,能瞧上这十八岁的老姑娘,多半都不是什么良配。
他们王家与这卫府独女向来有些过节,他们家小姐便隔三差五让他来这卫府门口打听些热闹。
听说那康王世子谌良,在外姬妾成群,红颜知己无数,乃是青楼酒馆常客。
这次可真能瞧见一出好戏喽。
卫明姝坐在房内,秋莹匆匆走进房门,大喊道:“不好了小姐!”
兰芝皱起眉头,“有话慢慢讲,怎么毛毛躁躁的。”
卫明姝平日体弱,身边伺候的人不少,除了兰芝之外还有三个小丫头,平日皆听从兰芝安排,秋莹便是其中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护卫名叫追影,从前是江湖人士,为报恩自愿跟随卫明姝身侧。
秋莹喘了口气,急地直跺脚,“哎呀,好兰芝姐姐,那康王府的媒婆都找上门了,我能不急嘛!”
卫明姝闻言,抬眼问道:“你说是哪家?”
“康王家的那个世子,方才追影姐姐说叫什么谌”
卫明姝眼眸微转,“谌良?”
秋莹点了点头。
兰芝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由气愤,“怎么会是他!”
去岁她家小姐拒了太子殿下,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说来也挺委屈,明明是小姐先向皇后开的口,到头来却传成皇后娘娘瞧不上卫家。
后来那些个世家便都来门口踩上一脚。
她家小姐霉运当头,这谌良入京第一天便在街头瞧见了小姐,纠缠不休,没想到这么快竟连媒婆都找来了。
可这次来的这家虽然家大势大,可侯爷好歹还在兵部好端端待着,又岂是随意嫁女之人?
卫明姝深吸一口气,放下医书,穿好鞋疾步跨出房门。
只是脚刚踏上那铺满寒意的青石板,又立即缩了回去,叫兰芝拿来件薄绒披风。
兰芝给卫明姝系好披风,一边随她往外走,一边抱怨道:“这家人也真是,为何会缠着小姐你不放?”
卫明姝不答,问向秋莹,“可有康王府的长辈前来?”
“未曾。”
兰芝愈发气恼。无父母之命便来求娶,那可真是荒唐至极!
卫明姝却是展开笑容,转头应答兰芝,似是在安慰,“他只不过是个登徒子,仗着康王妃现在不在京中,胡闹一阵而已,你也别为着这人气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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