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十年前,拂风深夜从侯府带走了弥留中的苏景玉,他放心不下,禀了苏天寿悄悄跟着出京。
他自知武功不及拂风,怕惊动了他,只远远地看着,在南疆一待就是十年。
眼看着苏景玉在拂风的救治下从痛不欲生到日渐好转,他欣慰、感恩,以为他只是中了寻常剧毒,却从未想过会是平杀落艳。
虽说只是受令于苏天寿才从南疆毒王谷取回平杀落艳,并非有意伤了苏景玉,昆叔依然愧疚不已,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苏景玉初到南疆,中毒伤重那几年苦苦挣扎、一心求死的样子,懊悔地闭上眼睛。
苏景玉明白昆叔是父亲的人,他有他的职责和苦衷,其实心里并不怪他从南疆带回平杀落艳,甚至理解昆叔对他的隐瞒。
只是从小到大被他当做亲人一样的老仆突然间变身成冷酷的江湖杀手,他一直以来珍视的亲情也跟着变了味,一时无法承受才大动肝火,冷静了片刻低声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昆叔。”
昆叔心头剧颤,再睁眼时眼里已涌上泪来,他没有想到苏景玉还会如此称呼他,还愿意把他当成亲人看待,而不是冷冰冰地唤他“左手刀”。
他喉间一声低叹,坦言道:“十年前,侯爷与太子共同出兵大败南疆,我奉侯爷之命,从南疆毒王谷求得两颗平杀落艳,想必这些世子早就已经知道了。”
苏景玉点头,克制心底的急切静待下文。
“进京前夜,侯爷与太子深夜密谈,当时我守在门外,听见二人争吵不断,之后侯爷便命我把其中一颗平杀落艳给了太子身边最信任的内侍王公公,让他规劝太子,早成大业。”
之后的事再清楚不过,李亢觉察到太子和苏天寿的反意,逼迫王公公在太子宫宴上用平杀落艳毒害他。
苏景玉神色黯然却并不意外,打从左手刀甘愿放弃劫走孙秋允时,他便已经开始怀疑左手刀是父亲的人,只是他不愿承认,甚至刻意回避罢了。
“另外一颗平杀落艳一直藏在府中吧?”他的语气说是在是询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昆叔心里酸楚难耐,垂眸叹道:“是!”
苏景玉背过身去,指尖缓缓伸入白玉茶壶的握把,半晌才端起来倒了盏茶,看着橙黄的菊叶在茶盏里翻滚,淡淡道:“我知道了昆叔,你去吧。”
接连几盏菊花茶入喉,凉意仿佛凝聚在胸口,一点一点向周身蔓延。
苏景玉转眼望向内室,见逢月眼里像是蒙着层水雾,正在站在门口忧心地看着他,走过去抱了抱她:“入冬天短了,你再去补一觉,我出去一趟,等你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他刚转身欲走便被逢月拽住,“景玉,你要去找那颗平杀落艳是吗?你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苏景玉握着她的手玩笑道:“衍王府守备森严我都探过两次,如今不过是在自己家中找件东西而已,夫人也要我报备吗?”
房门开合,一阵凉风涌入,逢月眼前还浮荡着那抹远去的火红。
她知道苏景玉不过是在她面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罢了。
他中了平杀落艳,苦苦煎熬了十年才捡回一条性命,却害得他致敬致爱的拂风不得善终,这一切灾祸的始作俑者竟是他的父亲苏天寿。
她不确定苏景玉之前是否已经猜到些什么,如今事情有了定论,他必然难以承受,可是她没有办法,他们父子之间总是要把事情说开的,当年的事也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逢月倚在内室的门边站了许久,回想苏景玉临走前的叮咛,走到他极乐椅边将靠背放平后和衣躺下,从床上拽过他的被子盖在身上,闭着眼睛等着他回来。
正院的西北角,梧桐树光秃秃的立着,枝头上见不到一片叶子,只挂着一颗颗铃铛一样的梧桐子。
树下的佛堂庄严静逸,双扇深棕色的木门中间敞开一道缝隙,站在门口便能闻到一股香烟的味道,想是孟氏刚走不久。
这还是苏景玉回京后第一次来这儿,这里曾是父亲用来珍藏兵器的地方,苏家祖辈大都随□□征战而死,他们生前斩杀过无数敌军的浴血兵器就存放在此。
时过境迁,竟成了孟氏礼佛求心安的地方。
苏景玉感慨万千,双手缓缓推开木门,咯吱声中,一座二尺高的纯金佛像逐渐映入眼底。
供桌上还立着两支烛台,一座香炉,地上铺着三个蒲团。
佛堂左右两边对放着两把太师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苏景玉绕到供桌侧面,见佛像背后距离墙面尚有一段距离,墙壁上横向嵌的三个朝内弯曲的木橛,应是之前用来托举长枪所用。
他踏上供桌,目光一一扫过三个木橛,握紧中间那个用力向右向下扳动,木橛下方的墙面登时向左右错开来,露出半尺见方的壁龛。
里面放着个掌心大小的银质梅花状托盘,五片凹陷的花瓣上各有一颗赤练,红豆大小,赤色有光,花心处那颗没有光亮,有如一颗凝固的血珠,欲滴未滴,脆弱的仿佛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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