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室里水汽弥散,仿若身处在云雾中一般。
逢月靠在浴桶壁上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荡起的水花冲撒在她如玉般的肌肤上,舒适惬意的同时,困意也席卷而来。
眼睛就快要睁不开,可苏景玉在外面,她不敢睡,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恋恋不舍地起身迈出浴桶,擦了擦水涔涔的身子,穿好淡红色的里衣。
脚尖勾起挡在门口的铜盘边沿,拉开条门缝朝里间看了看,苏景玉仍坐在圆桌边专注地翻着话本子,她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地从盥室出来,径直走到菱花镜前坐下。
一头乌发湿漉漉地垂在身前,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颗颗坠落,晕在淡红色的绸缎里衣上,变深,四散。
逢月微倾着身子,用布巾擦拭乌发上的水珠,目光透过菱花镜看着苏景玉手里的话本子,只见他手指一拨,书页从文字换成了一幅插图,图中的女子赤露着坐在男子怀里,身前白花花的一片一览无余,纤细的脖颈向后仰躺在男人肩上,狞欲的面色仿佛已经身处极乐之巅。
“你也想看吗?”
苏景玉突然开口,吓得逢月手中的布巾一颤。
她想不通,苏景玉明明一直低着头,竟然也能透过菱花镜将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无耻!”逢月羞得满脸通红,对着镜中的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苏景玉极慢地眨眼,似笑非笑地瞟向镜中,“也对,这种书看对多了容易做怪梦,梦里难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还会突然抱住别人。”
逢月听得出他意有所指,脸上烫得像是起火了一般,紧抿着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在那团红色的身影很快便从她身后离开,她又羞又气,扑通一声趴在梳妆桌上,小拳头用力捶打着桌面。
桃枝重新为苏景玉备了水,四喜跟着要进来伺候,被苏景玉挡在门外,沉声吩咐道:“往后夜里不必你伺候,除非少夫人叫你,否则不要靠近主屋。”
四喜知道苏景玉在林府撞见她与林玉瑶窃窃私语,不再信任她,若不是看在她是林府陪嫁过来的才留有三分颜面,此时恐怕要赶她出门了,脸上一红,忙屈膝行礼,连连称是。
桃枝与四喜相处这两日,也对她的不恭和懒惰颇为不满,听见苏景玉斥责她内心一阵窃喜。
逢月的一头乌发已经干了□□成,飘散着淡淡的幽香。
她把布巾晾在镜边,从床上抱起一套被枕放在美人榻上,突然想起昨夜画的鱼形玉佩不见了踪影。
入睡前她把画折了折放在枕下了,丫头们不知道她睡在榻上,定是苏景玉亲手收的。
盥室里水声哗啦啦响,逢月等不急苏景玉出来,自己到床上细细翻了翻,除了被枕就只有那个红木盒子。
难道被苏景玉给扔了?
正思量间,盥室的门声响起,逢月转头正要问苏景玉画的事,只见他一头半干的墨发松垮地束在身后,身上穿着一层单薄的大红色里衣,胸前的肌肉线条勾勒的一清二楚。
她不自觉垂眸,话还没待问出口便听苏景玉的声音传来,“找什么呢?”
逢月稍显刻意地拨了拨鬓边的碎发,抬眼道:“我昨晚画了一幅鱼形玉佩的画,放在枕下了,你见了没?”
“鱼形玉佩?”苏景玉眨眨眼,思量了一瞬才恍然大悟,走到外间的书案旁,掀起纸盒,抽出压在下面折了两折的的画纸,“我还以为你画的是一坨屎,差点给你扔了。”
逢月一把夺过画纸,冷眼瞥着他,“好像你自己画的有多好似的!”
苏景玉指尖在卷缸中立着的画轴上轻点,慢悠悠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我的画你不是早就看过吗?”
……
逢月无言以对,赌气不理他,拈着画纸坐在榻上慢慢打开,心道她的画技虽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看不出画的是块玉佩吧,哪里像坨屎了?眼睛不好使抠出来扔了算了!
苏景玉看着她赌气的模样抿唇一笑,脖颈向前探了探,细看画中的确是一块鱼形的玉佩,不是京中的贵公子们时常佩戴的款式,却一定是男子的配饰。
“这么快就有目标了?还是早就有心上人?”苏景玉的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探究。
逢月躺在榻上,将画重新折好放在枕下,闭上眼道:“没有,梦见的。”
耳边没有再次传来苏景玉的声音,只有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逢月睁开眼,从枕下翻出画来展开,看着鱼形玉佩回想着梦中的夫君,她依旧记不清他的脸,但他温润儒雅的气韵,低沉磁性的嗓音都令她久久难忘。
梦中人也应该算是心上人吧?
她轻轻地将画折好塞进怀中,甜甜地睡去,盼望着能与梦中的他再次相会。
第14章
次日清晨,乌云蔽日,哗啦啦的大雨如同自天上泼洒下来一般,砸在地上激起一层白雾。
皇宫大殿内,定远侯苏天寿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殿中央,脚下锃亮的青砖上布满了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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