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黛瓦的民宅,篱笆围出院子,有人种花有人种菜。
三春湿润的风吹着河边的杨柳,河岸两边还有菜地?,有人正在锄地?拔草。
李持月没看花没看柳,光看那些?锄地?的人。
“公主在看什?么?”上官峤跟着探脑袋往外看。
“那儿——”李持月指给他看。
锄头一下一下地?挥舞,沉眠了一冬的地?被翻出新土,莫名?有点愉悦的感觉,她说:“瞧着蛮寻常的。”
“对做惯了农活的人来说确实寻常,不过公主你嘛,怕是费上半日,连那一小块地?都打理不下来。”
李持月“嘶”了一声,不满地?看向他:“你小看本宫?知道本宫从小打马球吗,可不是柔弱的女郎,有的是力气!”
她说着捏起了拳头。
上官峤抱臂耸肩:“你要是能?给那一小块地?松了土,我就?服你。”
这家伙用激将法!
自己高低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就?狗眼看人低!
李持月也不等?饭菜上来了,提着裙子蹬蹬蹬就?下了楼去,其他人也赶紧跟了下去。
“这块地?我替你翻了。”李持月将一块银子丢给旁边正在干农活的农夫。
接着银子的农夫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小姐下来就?给他银子,还要替他翻地?,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峤在一旁开口:“老?人家,我家小姐只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给这一块地?翻土,这银子算是耽误您干活的赔礼。”
这样啊,有钱人的心思还真?是弄不明?白呢。
“那小姐请吧。”老?农夫将锄头递给李持月。
等?人走远了,她将兜帽取下,丢给一旁的解意。
李持月一举起来,头一个念头就?是:好沉。
锄头当然沉,不沉怎么借挥舞的势头深深凿进地?里?呢,不过让她更?为难的是粗糙的木柄。
虽然老?农夫用久了摩挲得?光滑,但是李持月的手握紧了,还是会硌疼,可是要使劲就?不能?不握紧。
解意看那锄头柄格外粗糙,忍不住说道:“公……小姐,要不咱们包点羊皮吧。”
毕竟公主从前骑马,缰绳都会细细地?包上一层鞣制过的熟软的小羊皮。
李持月眉毛一竖:“一块地?而已,包什?么布,让他知道瞧不起本宫的下场。”
说罢往后瞪了上官峤一眼,“你也翻一块儿,让本宫瞧瞧你是不是只有嘴上功夫。”李持月才不会傻傻地?只让自己受累。
上官峤瞧着轻松得?很,又去借了一把锄头来,站到了李持月旁边。
解意兴致盎然,举手说道:“那我宣布,翻地?赛开始!”
李持月勉强举起锄头,往地?上一锄,结果没锄到土地?,而是杵到了旁边的石板上,反震到她的手腕上,有点麻,看旁边地?里?,上官峤顺利地?翻出了新土。
解意连忙安慰:“小小失误不算什?么,小姐一定?能?行的!”
李持月抿着唇,后头两步再次举锄,这一次终于锄进了土地?,只是浅浅的一条边,根本不像她刚刚看农夫翻的那样轻松。
公主虽然娇惯,但轻易不说放弃,她认真?地?再举起锄头。
太阳慢慢移动,将影子汇聚在了脚下。
埋头锄地?的两个人影变成?了一个。
上官峤已经翻完了一小块儿,在一旁和老?农夫闲聊了起来,问起今年的雨水,去年的收成?等?事。
李持月一边听着一边锄地?,汗水划下脸颊,没入衣襟,春风也吹不散心头的燥热,汗已经湿透了心衣。
原来干活的时候,就?算是冬天都能?闷出一身汗来,李持月低头看着一块块地?被翻起,眼前逐渐只剩这一件事。
所以,农夫一年到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埋头耕种土地?,有汗也来不及擦,腰会慢慢佝偻下去,手臂越来越沉,掌心也磨出厚厚的茧,形容也黑瘦邋遢,整个人生都投入了眼前的一方黄泥地?,直到死了,自己再埋进去。
确实很辛苦,可是百姓时常抱怨的却不是种地?的辛苦,而是无地?可种的可怜。
为了活着,他们对这种辛劳习以为然,盼望着多几块地?让自己辛苦,那就?是好日子了。
李持月一边想一边咬牙举起锄头,就?是不说要放弃的事。
上官峤说完话,一直默默地?看着她。
公主虽然不擅农活,但也不喊苦,这份澄然的心性,若师父还在世,一定?会喜欢公主的。
“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后手握住尾端前一点,和前手分开,再分开,脚也一前一后侧身站着……”他开口指导她。
李持月照他说的做,果然轻松多了,但是她的体力已经耗尽,锄头举得?愈发艰难。
秋祝不忍,说道:“小姐,咱们该启程了。”
上官峤也说:“行路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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