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他的留学与所学的专业。
郗柠没记住那一长串专业的英文单词,只记住了和经济管理几方面有关,完完全全是在为他继承公司做铺垫。
譬如当年他们结婚之时,也是陆言珄刚刚回国开始接手公司的时候。
郗柠隐约能想象到他在公司站稳脚跟需要花多少的时间与精力,没有人相信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能带领公司走得更远,那些元老高层一定会各种心有不服。
他曾说刚结婚那段时间公司忙碌,大概就是在忙这些。
而现在他能随时抽出时间安排婚纱照和蜜月旅行的事,就代表着那段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魄力,已然服众。
想通这个,郗柠转而好奇起另一个问题,问他,他还年轻,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让他继承公司,就不考虑多让他历练几年再接手吗?
陆言珄垂了垂眼,沉默一下回答,因为爷爷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就要涉及到陆言珄的家事了。
陆老爷子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即陆言珄的母亲。
她志不在此,对接管公司并无兴趣,陆老爷子爱女,没有强迫她,仍亲自管理着庞大的公司。
但随着年纪渐长,到底有些力不从心,他不愿半生心血交付外人,继承公司的重担便落到了独孙陆言珄的头上。
之所以让他这么早开始接手公司业务,也是陆老爷子想趁着尚有心力时能看着陆言珄带公司走上正轨,求得一个安心,好彻底放手,安享晚年。
陆言珄面色淡淡讲着这些过去,用词简略,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郗柠静静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你喜欢做这些吗?”
男人愣了一下,在看清她认真的目光后忽然笑了:“还好。”
郗柠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讨厌。”
否则她会有些替他难受。
“还好不是讨厌?”他追问。
“因为如果日复一日地做讨厌的事,一定很痛苦,这会让我会觉得你很辛苦。”
“没关系。”陆言珄眼睛里笑意渐渐温柔,重复道,“还好不是讨厌。”
“那你有没有喜欢或者想做的事?”郗柠继续问。
“有。”他温柔的目光静静落下,在朦胧灯光下绽放出一种异样的光彩,“现在已经实现了。”
“是什……”
话音未落,眼前的灯光蓦然一晃,是陆言珄伸手,替她拨开了耳边的碎发。
那只微凉的手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颊,忽然就让她大脑一空。
他收回手,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
她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忘了。”
似是觉得她可爱,陆言珄蓦地笑了:“忘了就算了,早点休息,晚安。”
等到他关上门离开,郗柠立刻伸手,悄悄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奇怪,刚才陆言珄伸手靠近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好像变快了。
出院第七天的时候,果然如高远所说,有医生上门来替她检查伤口恢复的情况。
不同于在医院见到的资深教授,这位看上去面相年轻,不像是一步步熬资历的,更像是私人医生。
他礼貌打过招呼,先仔细看了一遍医院的病历,随即又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伸手开始检查她的伤口。
陆言珄陪她坐下,全程握着她的手,一眨不眨盯着医生检查的动作。
这一周以来,内服药和外用药同时使用,身上痛感减轻了不少,无数划伤和红肿也肉眼可见地淡了一层。
只有头部因为做过小手术的原因,恢复地相对慢了些。
伤口附近被手指轻轻按住时,郗柠觉得痛,忍不住皱了下眉。
身侧陆言珄立刻注意到她的异样,开口提醒:“她有点疼,麻烦轻一些。”
医生立刻歉疚笑笑,拿开了手,又转身翻起病历。
几下翻页声后,他抬起头看向陆言珄:“她恢复得很好,身上伤口虽然多,但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按时吃药的话,再有半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不影响出门了。”
说完又看了几眼病历:“手术处理得没什么问题,头上伤口恢复慢也是正常情况,就是失忆这件事……还是跟郗柠小姐的心理有关,还是要看郗柠小姐自己。”
他的说辞和医院医生几乎一致,证实了失忆这件事确实急不得。
要想恢复记忆,或许只能随缘等合适的契机了。
陆言珄和她一样没什么意外,平静接受,淡淡点头,回了一声“麻烦了”。
年轻医生开完了药就被高远带着离开,郗柠看着他关上门,好奇问:“他看起来不像公立医院的医生,是私人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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