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蹭蹭他的颈窝,嗅着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自知地说:“是因为想快点见到我吗?”
周宴深笑,在黯淡的光里逡巡到她的唇:“真聪明。”
最后睡前,虞乔打着哈欠,模糊中听到周宴深问她明天是不是有工作。
她已经困得眼皮沉沉,含混地说有。
其实也算不上是工作。《白色雪山》的粗剪出来了,闻渡邀请所有演员和出品方以及一些业内人士一同先观。
试映会是在次日下午,一个私家影院,虞乔向来习惯性早到,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只有零星几个,她找到贴有自己名字的位置,脱了外套放下而后去洗手间。
通往洗手间的那一条长廊灯光微暗,虞乔从洗手间出来,手机在包里震动两下,她低头找手机的时候,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虞乔手里的动作停下。
黑色长裤,白色毛衣,瘦削身形,往上,是梁淮那张一如既往具有欺骗性的少年面庞。
“姐姐。”光线只打到他的脚下,他隐在黑暗里,轻声喊她。
虞乔身周是淡色的光晕,她停下脚步,看着梁淮,不说话。
不远不近,两步的距离,这一次,梁淮没有冒犯地再上前。
他好像并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道:“我去了新加坡的疗养院,我妈妈确实在那里,她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她的生命体征都很平稳。”
光影半明半昧,走廊另一侧偶尔传来脚步声和人声交谈。
梁淮看着她,动了动唇,像是想说什么。
虞乔手里拎着的包落在身侧,她淡淡道:“如果你想说对不起的话,没有这个必要,我不会原谅你。”
听到这句话,梁淮原本犹豫的神色上浮现一抹落寞的释然。
他低声说:“我知道。”
虞乔不看他,无波无澜地说:“借过。”
梁淮侧身让路,她从他身边走过,梁淮转身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忽然出声:“姐姐,再见。”
虞乔的脚步停顿一瞬。
很轻的自嘲被微微作响的空调风声送到她耳边:
“不对,是后会无期。”
-
回到影院,这次不少人已经落座。虞乔和一些相熟的演员打过招呼,入座的时候发现自己旁边是邬令。
邬令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扭捏,又像是激动。
虞乔衝她微笑着点点头,刚坐下,听到她小声地喊了一句“表姐。”
?
虞乔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侧身:“你喊我什么?”
“表姐……”邬令看着她,声音弱弱地,“舅舅和我说,你是家里去世的小姨的女儿,我们是表姐姐。”
“等一下。”虞乔有点乱,微微错愕的看着邬令,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
她突然想起来邬令也是芒果过敏。
“你妈妈……”
“我妈妈叫虞娴。”邬令连忙说,“我是跟我爸爸姓。”
困惑的关系在一瞬间理清,虞乔突然之间多了个妹妹。
往日不算太熟的工作同事忽然之间变成妹妹,她有点适应不过来这种转变,颇显尴尬地对邬令笑了笑。
左边是邬令,右边的位置空着,上面没贴名字,虞乔没话找话:“这位置是谁的,人来了吗?”
“还没。”邬令回答,“我没看到。”
之后二人又陷入诡异的尴尬中,打破尴尬的是邬令,她小小地喊了一声:“表姐。”
虞乔侧眸,邬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姐,后天是外公的生日。舅舅说,这次不宴请宾客了,隻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个家宴,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空来。”
虞乔微微顿了一下。
邬令连忙补了一句:“外公和舅舅都很希望你能去。外公说,他有东西要给你。如果你没空的话,那家宴可以推迟到你有空的时候。”
虞乔后天倒是没有通告。
她动动唇,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想一下吧。”
邬令理解地点点头:“好。”
影院里人渐渐坐齐了,只有虞乔旁边的位置还空着,趁着电影开始前的几分钟,虞乔低头给周宴深发信息,问他今晚几点下班,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
发完之后,她关掉手机,闻渡拿着话筒在台上致辞,说完,影厅的灯暗下来。
虞乔认真地盯着大荧幕看电影片头,没注意到有人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
熟悉的清冽气息传来。
虞乔茫茫然回头,在黯淡的电影打光中看到周宴深。
男人明显是匆匆赶过来的,一向扣得平整的衬衫领口有些松散,额前黑发也微微凌乱。
“你……”她下意识放低声音。
周宴深的手,在暗处搂上她的腰,含笑在她耳边用气声说:“你第一部电影的首映,幸好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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