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最终穿好了裤子,衬衫和外套随便搭在肩膀上,摇摇晃晃地爬出窗户。莉亚探出身子往下看,见他消失在夜色中,才关好玻璃窗,把卧室里的灯接连关掉。只留一盏桌面小灯。
她拉开温洛先前坐过的椅子,将那本安迪赠送的诗集推到一边,从书架上抽出空白草稿纸,开始写写画画。
流畅的线条逐渐勾勒成型,精密的魔法阵跃然纸上。
莉亚用红线进行修改填补,每改动一个地方,就抽出一张新纸进行演算。传送魔法阵的构造原理不算难,就算没有书籍参考,她也想试着钻研出改造和加固的办法。
“能够同时传送两人的法阵……”
她重复着大量的演算,思路滞涩时便咬住羽毛笔轻轻厮磨。把所有的课程和浏览过的书籍进行梳理,提炼有用的理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困意逐渐消失,大脑愈发清醒。
当遥远的钟楼传来午夜的报时声,莉亚推开凌乱的草稿纸,将最终成型的魔法阵图案举起来,对着灯光反复检查。
画好了。
不过,得找个人做实验,测试效果。
不能像上次那样,直接在皇宫和实验室之间建立传送通道。危不危险且两说,首先她进不去菲利克斯的卧室。迷情藤事件发生后,第一王子恐怕很不愿意见到莉亚。
先给他两天休息的时间吧。就两天。
莉亚弯弯眼眸,亲吻纸上的图案。
弯弯绕绕,兜兜转转,反复的尝试与努力……
终于要看见曙光了。
***
次日清晨。
温洛准点醒来,洗漱穿衣,将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他推开房门,下楼的时候撞见满脸困倦的费尔曼公爵。
费尔曼还穿着昨晚的睡衣,露出一片浓密的胸毛。他浑身酒气,扶着脑袋呻吟:“该死的,埃琳娜也太缠人了……你怎么现在就起来?要出门吗?”埃琳娜是费尔曼公爵的现任情妇之一。昨天晚上,这两人闹腾了很久,导致同在城堡里的温洛完全没睡好。
“不出去。”温洛没明白父亲为何这么问,冷淡解释道,“现在是早餐时间。”费尔曼仰望着这个出色的儿子,目光欣慰且满意。
温洛的自制力很强,哪怕早已过了受教育的年纪,也依旧维持着克制自律的生活习惯。和无欲无求的神职人员没什么区别。工作能力又优秀,过几年就可以升职外交大臣。
女儿养歪了不要紧,温洛才是卡特家族的希望。
“那你去用餐吧。”费尔曼打了个呵欠,绕过儿子回主卧,“我还得再睡一会儿,太累了。”避开味道刺鼻的父亲,温洛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下楼去餐厅。
侍者摆好了餐盘,恭恭敬敬守在旁边。偌大的长桌,每个座椅都是空的,卡特夫人不会来,莉亚……也早就不进这座城堡用餐了。
温洛独自坐好,捏起锋利的刀叉,切开盘子里的煎鸡蛋。
他进食的动作很优雅,绝不弄出一点儿声音,表情也始终没有变化。切成条的蛋白送进口中,细细嚼咽,凸起的喉结缓缓滚落下去。
旁边的侍者看得出了神。
温洛与莉亚这对兄妹,简直不像费尔曼公爵的亲生子嗣。他们美得如同教堂壁画里的神使,又似祭献给光明神的圣子圣女。
但他们又都流淌着卡特家族的血液,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凡事尽善尽美,本性冷淡,待人疏离。难以靠近。
温洛吃完了盘子里的煎鸡蛋。
尚未放下刀叉,侍卫匆匆赶进来,表情复杂地禀告道:“莉亚小姐出门了。”他捏紧刀柄。
“去哪儿?”
侍卫目光闪烁,没有直接回答,比划了个方向。
还能是哪里。
莉亚的日程向来匮乏单调,摒弃其他可能,就只剩下糟糕的约会。
——安迪·珀西。
这个名字在舌尖萦绕几圈,留下冰冷的凉意。
温洛慢条斯理地放好餐具,银制叉子滑落白碟,发出刺耳的尖鸣。他用餐巾擦拭唇角,动作有些用力,弄出一道浅淡的红痕。
“走吧。”
他说。
去那座曾被魔鬼光顾的肮脏城堡,把妹妹接回来。
莉亚的确去了安迪那里。
当然,作为一个称职的主人,出门前她没忘提醒仆人请医生给奥尔看病。
珀西家族的旧城堡实在太远了。莉亚一路昏昏欲睡,下车才打起精神来,拎着一大袋东西快步走进斑驳铁门。
“把大门锁上,我要做点儿重要的事情。”她吩咐安迪,“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安迪想接过她手里沉重的袋子,被避开了。无奈,只好先用链条锁死铁门,返回城堡时,看见莉亚蹲在过道,用一根质地奇异的笔勾勒着什么图案。敞口的袋子放在旁边,露出里面晶莹透亮的魔法宝石。
入口的过道极窄,地垫也破破烂烂的。穿着淡蓝衣裙的莉亚如此美丽耀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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