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权在握,隐忍多年的他终于毫无顾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无须再刻意隐藏自己的爪牙。
这一年来,萧珩杀伐果断,明里暗里对许家兵权剥削打压,不念旧情。如今她父亲离奇死于战场,四叔卷入谋逆案,接连的打击让许家一蹶不振。
没了先帝庇护与靖安侯府做倚靠,萧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在当年他生母程贵人一事中,有所涉足的宫人逐一查出,当着各宫嫔妃的面杖毙。
宫人的嘶吼惨叫声吓坏了这位深居简出的宸贵妃,她本是名门养出的大家闺秀,生的温柔又善解人意。
宸贵妃一生和善待人,在后宫虽独宠了这么多年,从未与人有过恩怨,与皇后更是情同姐妹。
却不想因着皇帝当年的一个决定,卷入这场无妄之灾,养虎为患最终咬的自己和家人遍体鳞伤。
得知真相的宸贵妃积忧成疾一病不起,最终在皇后的庇护下搬去大相国寺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宸贵妃走后,萧珩为他生母拟了封号,命人重制了牌位和灵堂。
许明舒还记得那天夜里,他喝醉了酒脚步虚浮地走进灵堂,平日里高大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生母程贵人新制的牌位上抚摸着,面上悲喜交替,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那时,许明舒方才明白,这些年他待她的好,不过都是迫于靖安侯府权势的隐忍。
他心里每时每刻都是恨着她,恨着许家人的。
窗外雪落无声,朱红的宫墙上覆上皑皑白雪。四周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映照的屋内格外亮堂,也衬得她未施粉黛的脸愈发苍白。
华服凤冠在侧,许明舒视若无物,依旧穿着一袭素衣。她从床榻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绫,赤着脚踩在凳子上将其悬挂于房梁之上。
她轻阖双眼,已经不愿再回想自己半生同萧珩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
更不愿留在他身边做他的皇后,陪他演这场帝后情深的戏码。
许家没有了,许家的女儿也不能独活,她活着只会让世人忘记当今圣上为了谋权夺位,对靖安侯府所做的一切恶行。
忘记许家祖辈带领玄甲军替朝廷守卫疆土,一腔碧血,两代忠骨。
他们是将士,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英雄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非死于宵小之手。
晴阳穿透阴郁的云层照在雪地之上,新岁将至,又是一年。
她慢慢松开脚下的凳子,
谁是谁非,恩多怨多,就到此为止吧。
“大权在握,去争你的天下吧,今后再也没人能成为你前行的阻碍”
而她此生,不做他的皇后,更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瓜葛了。
意识逐渐涣散,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恍恍惚惚间她好似看见了双亲坐在堂内看着她笑,待她行贺岁礼后,阿娘将红包递到她手里,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们舒儿又长大了一岁,今后就是大姑娘啦。”
许明舒艰难地朝前方伸出手,想要像幼时那般牵住阿娘的衣袖,无声念道:“阿娘带我回家吧”
屋檐上的积雪逐渐融化松动,咚得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散开来。
那双吃力抬起的手,终究还是坠了回去。
仪仗行驶至奉天门时,风雪逐渐大了起来。
新帝在礼部的主持下祭拜天地宗祠后,内侍替他换上衮冕礼服前往宫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年轻的帝王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殿前众臣,坚韧深邃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礼毕后,御前的刘内侍望着纷纷而下的雪花喜笑颜开道:“瑞雪兆丰年,陛下您看,这来年定然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萧珩微微蹙眉,目不斜视道:“许氏那边如何了?”
刘内侍愣了神,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道:“太子妃哎呦,瞧奴婢这嘴,陛下是想问皇后娘娘?尚衣局的人清早就过去替皇后娘娘梳妆打扮,这会儿应当正穿戴整齐等待行封后大典呢。”
萧珩低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后,幽幽开口:“朝野内外无数双眼睛盯着,封后之事不可出一丝一毫差错。”
闻言,刘内侍神色一凝。
这场封后大典置办的如此风光本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靖安侯府祖辈替朝廷戍守边疆战功赫赫,多年来积攒了不少声望。
此番靖安侯正值壮年身体康健,突然战死沙场一事本就蹊跷,再加上许家偏房卷入谋逆案朝廷出手迅速不留情面,朝野上下早就议论纷纷。
新帝尚未站稳脚跟,迫切需要做一件抚慰朝臣百姓之事。
册封靖安侯独女为一国皇后,便成了最好不过的选择。
短短几瞬,刘内侍便明白皇帝话中深意,连忙道:“奴婢这就着人过去侍奉,确保皇后娘娘万无一失。”
说着,刘内侍指派了跟在身边的几位女使前去照看。
萧珩侧首看了看女使离开的方向,薄唇微动,最终没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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