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习惯……”
陆银屏虽害怕,却也是个好奇心重的。听他这么一说,便尝试着仔细倾听那些声音。
她听到枝头的喜鹊叫声,都说它是祥鸟,可陆银屏却觉得它叫得有些难听;
外间苏婆和秋冬她们的交谈声也入了中,她们像是在庆贺自己;
她也听到有人执了笤帚将枯叶拢在一处,「哗
这些的声音都是平日里难能听到的
小时候也是能听见的,可年岁久远,早就忘了是什么调调。
世间诸声突然入耳,这才是不习惯。
她仔细听,拓跋渊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陆银屏听了一圈儿,最后将耳朵贴上他的胸膛。
“陛下的心在跳呢!”她惊喜地道。
拓跋渊仰头看房梁,有些无力
“我听到您的心每跳一下,就有一阵儿海潮声。”陆银屏又将耳朵贴上去,过了好一会儿道,“怪不得都说皇帝坐拥四海,原来自己身子里头就有一片海……”
“嗯……还听到了什么?”他问,“海里头有什么?”
他没告诉她,不仅是他,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
可对陆银屏而言,十八岁的人的耳朵却只有八岁
然而陆银屏却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道:“不听了……耳朵眼儿疼。”
聋症刚刚被那精核医好,听多了自然觉得疼。
拓跋渊将她放平了,小心地避开了床沿。
他刚一下榻,又被陆银屏拉住。
“您要去哪儿?”她问。
眼下陆银屏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尤其是眼前的情人
“你刚刚能听到响动,朕担心旁的声音吵到你。”拓跋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朕叫她们将你那些首饰收一收,等你再习惯些,耳朵不疼了再用。”
陆银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那些钗环果然都被卸了。
她是有点儿不高兴的
若她是清水似的美人也就罢了,可偏生是一副浓艳的模样,珠玉最是适合她。
可为了自己的耳朵能好受些,还是忍忍好了。
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朵,感觉下面被什么包起来,还有些撕裂的疼。
“别摸。”拓跋渊上手将她那只不老实的爪子扒了下来,“好不容易上了药又缝上,你一摸裂开了怎么办?”
陆银屏一听
“旋龟的精核就这么一个,不能再做成首饰戴着,万一弄丢可要再等上十年。”天子又解释道,“给你耳朵下面开了一条缝塞进去,等长进肉里你再蹦跶都摔不碎。”
陆银屏听后,赶紧摸出枕头底下的小镜子。却不是去看耳朵,而是看自己的脸。
看完又将小镜子往他身上一扔,有些不高兴地问:“那您怎么没让他们顺便给我头上的疤缝起来?”
天子有些头痛
“这疤已经落成,实在缝合不了。”他又来哄劝,“朕看这疤就不错,有点儿像三色鲤的脊,漂亮着呢。”
陆银屏心底也知道这是他哄自己开心的话,可还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窝在他怀里又亲又抱,整个人都不老实。
如今她可算是初愈之人,拓跋渊自然不敢对她做什么,就连说话都是轻轻的,唯恐一嗓子将人惊着。
等过了好一会儿后,陆银屏才安静下来,却说了一句话。
“其实治不治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她闭着眼道,“反正我也不是全听不见……”
这句话说出来简单,可听的人心里难受。
“能治好干嘛不治?”他将她的发丝捋在耳后轻轻道,“你说得轻巧,却不知朕这些年怎么熬过来的。”
“什么大事儿,我又没说埋怨你。”陆银屏依然闭着眼睛,丝毫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声音。
拓跋渊叹了口气
回想自己当年,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让她押宝的优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样纯善,一次两次……数不清多少次地愿意帮自己一把。
比起她的纯善来,她的缺点便都不够看了。
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陆四模样好,心眼儿也好,其它的那些不好还重要吗?
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说来总感觉是自己高攀了似的。
俩人亲亲热热地偎在一块儿,时不时小声地说上两句话。
最后陆银屏有些乏,想要睡觉,可总觉得吵得厉害,让她难以入睡。
“能做到「兼听」最好,可有时候你得学会忽略一些不必要的声音。”天子又开始教她怎么去听,“不仅是声音,很多事也是如此
有时忽略一些不必要的杂音,或许能让你轻松些。凡事有先后,你要将想听的分离出来,不想听的不要去听,这样才能让自己活得舒服。”
陆银屏瘪瘪嘴
“「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她吐了吐舌头,不屑道,“做了至尊还想活得舒服?您果然是个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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