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昂又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是你那无眉老怪的爹早些年为赫连遂办事太卖力,以致于你进廷尉府搞不好是替大司马在发展新势力。
无论外面有多黑,御史台总要是中立,这样才能纠察百官,维护天子威严。
辛昂与崔旃檀都没接话,贺兰问情有些悻悻,扭头又去找旁人说话去了。
崔旃檀在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觉得这人说得言之有理。主要是还是陆瓒的事情在他心中也是一个疙瘩。
崔旃檀不忍陆瓒蒙受不白之冤,想替他做些什么,却发现这些日子以来他学到的能力和手段,对于救陆瓒这件事上还不如权势顶端的人一个眼神、一句话来得有用。
怪不得人人都向往权势。
席间觥筹交错,一桌上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来推杯换盏。
首席上的宇文馥已经开坛畅饮,看样子是想喝个不醉不归。
等夕阳渐落,眼看就要到宵禁之时才散了去。
宇文馥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直到宇文宝姿驾着车来后才抱着酒坛上了车。
“年纪这么大,还喝酒。”宇文宝姿隔着车帘抱怨,“你与温鸯又不熟悉,不去也没什么,偏偏……”
“后天赫连遂生辰。”宇文馥翻了个身道。
宇文宝姿一愣,秀气的眉蹙在一起。
“他生辰又怎样,您该不是又想去蹭人家的酒喝吧?”
宇文馥掀开车帘,将头探了出来。
他呼吸都带着浓浓的酒气,逼得宇文宝姿都坐到了车辕边上,差点儿掉下去。
“审讯沈御女的时候,我多留了个心眼儿。”他道,“我将沈御女和那侍卫的供词让他二人签字画押,藏在光明殿里头……”
宇文宝姿一听便勒住了马缰。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她回头道:“你怎么不早说?!”
窥人
“早说……他们还有别的后手……”宇文馥又翻了个身,仰着头道,“得等事发了再说……”
宇文宝姿听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又策马向前,不过这次明显用力了一些,甩得前头的两匹马不断想回头。
“那么也不用非要等他生辰那日,明日就可以进宫面圣。”宇文宝姿道,“这样陆瓒明天就能回家了。”
宇文馥闭着眼,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一甩一甩。
“供词并不在宫中。”
宇文宝姿一愣,又问:“不在宫中,那在哪里?”
宇文馥半睁开眼,所见是帝都昏黄的晴空。
“可能……在赫连遂府上。”
宇文宝姿一听,顿时就来了气。
“你疯了?你放哪儿不好,放他府上?”
见孙女气得将马屁抽得啪啪响,宇文馥一阵心悸,忙解释道:“不是我故意要放他府上的……总之我将供词带出来的时候恰好在铜驼街碰上了他,情急之下我将供词塞入旁边一家瓷器铺子的茶杯底子中……
后来等赫连遂走了,我再回头去寻,没想到已经有人将它买走了,还是当下包好的。我再一打听,那套茶杯是朝中一位大臣预备送给上峰的寿礼。”
宇文宝姿觉得不太靠谱:“祖父怎么就能断定寿礼是送给赫连遂的?”
宇文馥得意道:“这你有所不知。十月是鬼月,多有祭祀先人的,即便过寿也不会声张
宇文宝姿觉得非常有道理,又道:“其实您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傻。”
刚说罢,便听到老傻子「呜啦」一声,仰着头吐了。
宇文宝姿手忙脚乱地从车里去了水和帕子,又将他侧翻了个个儿,防止秽物堵塞他口鼻引起窒息。
她一边清理一边埋怨:“刚说完,又犯浑了。”
宇文馥漱了漱口,感觉舒坦不少后,冷哼道:“陆瓒陆瓒,那小子哪里好,值得为他这么拼?我看他不像是个好东西。”
“谁也没说他就是好的。”眼看着马上就要上宵禁,宇文宝姿坐上车辕继续驾车。
宇文馥一睁眼,觉得眼前尚还有些微的不适,又道:“元烈近年重用汉臣,赫连遂就是下一个目标。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放任任何人威胁到佛奴的位置,哪怕是陆瓒也不可能……趁我还活着,能替你掌掌眼,宝姿,你该嫁人了。”
宇文宝姿将缰绳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
直到能远远看见自家的大门,她才道:“我从前也不信,像我这样的人,也能有人对我上心。”
兴许是脑袋一直伸出车外,吹了不少冷风的缘故,宇文馥感觉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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