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点玉兄弟费心。”他挂上平素常有的那种奇特的微笑,一双眼睛又亮又凉。他垂落眼皮,看着那人喉间的青痕,嘴角火焰似的讥笑越扬越大,明明白白的是点玉平时最惧的那种神色:“点玉兄弟还是先关心好自己吧。”
岑伤笑容微微,明亮的目光从点玉喉间的青痕打了个转,落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他的语气里有种奇异的抑扬顿挫,让人无端想起蜿蜒爬行的冰凉的蛇。
“义父现在最疼的可就是你,你可要对得起义父的宠爱,才算不辜负义父对你的一片慈心啊。”
“啊……伤哥。”
出乎岑伤意料的,点玉没有脸色煞白地退开,然后矫揉造作地垂首不语,尽管他的背后就是密道,尽管那密道之后就是义父沐浴的温泉。点玉轻轻叫了一声,嘴角勾起他看不懂的笑意,微微一歪头,盯着他的眼睛暧昧地眨了又眨。
“义父的确很需要我,伤哥。”
点玉将身体轻轻一晃,剑柄上缀着的幻月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光线流转,流光溢彩的幻月反射出莹莹清光,照亮了点玉红晕犹存的白嫩脸颊,也照亮了他唇畔意味深长的笑意。
“但他也很需要你呀,伤哥。”
点玉将目光从岑伤的脸上恍若实质地滑下,落到他那双捧着托盘的手上。视线在其间穿梭几个来回,点玉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几乎凝聚成某种高高在上的实实在在的什么东西。
这种盛放蛇血的木质托盘可以有很多用处,比如,还可以盛放茶水,盛放菜肴,盛放衣衫……盛放客人需要的各种东西。
毕竟,酒楼里,驿站里,茶肆里,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不是吗?
心尖名为理智的弦被骤然扯断,脑海中满是铮然鸣响。万物褪色,岑伤眼前只剩下点玉那张笑得意味深长的脸,恍惚间和当年岑安和数着铜板的得意嘴脸悄然重合了。
白玉制成的杯盏在地上碎成一摊四分五裂的鲜红,两声清脆的“铛”响交织在一起,在昏暗的地宫中回荡成一片过于明亮的声响。
“伤哥!”点玉惊慌地以月凌霄抵挡着岑伤发疯似的攻势:“你、不,你不能这样!”
剑锋交错,剑身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火花四溅。点玉不敢还手,狼狈地躲过捅向他心口的刀尖,气喘吁吁地惊叫:“你、你会打扰到义父的!义父在休息!你不能打扰义父!”
点玉的嘴巴在岑伤的视线中一张一合,像是香巫教培育的某种粉红湿润的肉食植物——他们的嘴巴都会这样恶心地一张一合,散发出某种人体内脏般的腥臭气味。
令人作呕。
不渡在瑟瑟发抖的火光中爆发出雪亮的光,气劲挥洒如泉。刀锋轮挥如月,将空气狠狠撕扯出尖锐的哀鸣。密集的攻势如暴风骤雨般向点玉袭来,岑伤神色冰冷,眼底似有血色隐隐闪动。
恶心的东西,就该被一刀斩断。
“伤、伤哥!伤哥!”刀光闪亮,密不透风,狠准地袭向点玉最脆弱致命的部位。点玉没有还过手,只是努力地招架抵挡岑伤不要命似的攻击,像只软弱的食草动物那样,在不大的洞穴中拼命地闪躲。右臂上被月泉淮短暂封住的伤口经不起这么高强度的攻击,血淋淋地裂开了口子。鲜血道道流下,染红了点玉干净的青色衣衫。他提醒什么似的一声声唤着岑伤,声音里满是担忧和紧张:“伤哥!不行,伤哥!”
“伤哥!你清醒点伤哥!”
金戈撞击之声和点玉急切的喊声穿过毫无遮挡的密道,直灌入空荡的洞穴之中。刚把自己清洗干净的月泉淮冷着脸穿上衣服,湿润的长发在迦楼罗内功的烘烤下逐渐变得干燥蓬松。一双勾人的凤眸泛着冷意,月泉淮转了转手腕,单手负于身后,冷着脸走入长长的密道之中。
“吵死了。”
“伤哥!伤哥!你这是干什么啊伤哥!伤哥!你冷静点!”
“苍蝇……”岑伤额角青筋跳动,眼底血色更浓,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墙上的火把将岑伤的白发照耀出一片刺眼的光,
“闭嘴……!”不渡破空而来,发出尖锐的呼啸。点玉惊慌地睁大了眼睛,月凌霄和不渡再度撞在一起,发出铿锵的鸣击之声。右臂传来皮肉撕裂般的疼痛,点玉抑制不住地痛呼一声,一头长发向后扬去,暴露出他雪白纤细的脖颈。他扭头将目光落到密道的入口处,声音和手中的长剑一样摇摇欲坠:“伤哥……”
“不能打扰义父……”
“闭嘴……闭嘴……!”点玉喉间的青痕在火光的照耀下看得一清二楚。岑伤双眼泛红,耳中脑中阵阵嗡鸣。他听不见点玉说了什么,他也不想听见。他双眼紧盯着连连退却的点玉,心中涌起一种看见清梵入魔时那般的快感。点玉臂上的鲜血染红了岑伤的眼睛,他冷笑着上前,心满意足地看着点玉被他逼得躲无可躲、退无可退。一种诡异的激动感让他浑身颤抖,岑伤深深地呼吸着,一双含笑的眼睛惊人地闪闪发亮。
不渡的刀身被高高举起,在岩壁上烙下黑色的影子——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