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玉山翘翠步无尘,楚腰如柳不胜春。
扫黛开宫额,裁裙约楚腰。
楚腰……
楚腰……
当楚腰成为女子的代名词,似乎就注定和歌舞音乐再脱不开干系,这是君王的享乐,是男人的玩赏,是高高在上的褒扬,是居高临下的品味。
所以你看,其实明明又有那么多人喜欢,甚至一喜欢就喜欢了千百年,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所以美貌是一种财富,因为有那么多人喜欢;所以美貌是一种天赋,因为那么多人渴望;所以美貌是一种武器,因为那么多人追求;所以美貌是一种毒药,因为那么多人求而不得偏又思之如狂;所以美貌是一种罪恶,因为你与生俱来偏又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所以楚腰理所当然地需要被付出一些东西。
其实岑安和的想法很单纯,他要往上爬,需要用手里的资源往上爬,楚腰是他有且仅有的资源,而且不用付任何本钱。
岑伤有时候会不无恶意地想,他的精明能干确实来源于他的亲生父亲,他们的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知道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至于这利益是否沾染了他人的血根本无关紧要。不,倒也不算无关紧要,砧板上鱼肉流出的血意味着让人快乐的大餐,而倘若挣扎得有趣,血流得好看,自然又是另一种别有风味的乐趣。
但他还是很讨厌岑安和。
最讨厌这种自以为聪明的恶心的蠢货。
岑安和没有眼色,心眼不够伶俐,办事也不够讨巧,他只顾着满面堆笑地送上楚腰,一门心思地以为如此便可万事大吉,事情就能往他想要的那方面发展,殊不知连自己都是上位者无聊时免费的玩具。他满心欢喜,却不想总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愚蠢又傲慢的人总是不会自省的,所以他只能将怒气发泄在妻儿的身上。
怎么办呢,在外面他什么都不是啊,好歹在家里,在只有弱妻幼子的家里,他可是最强最硬的老大。
楚腰他打得不多,亦或是不敢打,这是他手里有且仅有的筹码。于是岑不害与岑伤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他发泄的对象。
其实经历过月泉宗的武场后,岑伤对于“家”的记忆就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他总能清楚地记得,在狭小、逼仄、阴暗的家里,怒骂与殴打是如何雨点一样倾泻在他和哥哥的身上,不需要理由,也不必理由,似乎承受打骂就已经是他们出生的全部意义。他总是蜷缩着身子,不能动,不能哭,哭叫和挣扎只能换来更凶狠的毒打。耳边总有父亲不堪入耳的辱骂和母亲嘤嘤咽咽的啜泣,他早已麻木,但又总有另一种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像最阴险的毒虫,像最冰凉的长蛇,冰冷滑腻地蠕动着,窸窸窣窣地爬动着,遍布他的全身,将他缠得透不过气来,然后顺着他的七窍钻进他的身体,将他的头脑全部搅碎。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是他哥哥情真意切的忏悔。
——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这是他哥哥发自肺腑的祈祷。
他好像有一种近乎愚蠢的执着,仿佛只要他将错误的苦全部承受下来,父亲就会变好,母亲就会解脱,他和弟弟就会不用再挨打受骂。岑不害颤抖着嘴唇,近乎虔诚地抬起头来看着岑安和,是祈求,是渴望。
世间之苦都有数,就像一袋历历可数的恒河沙。这袋恒河沙被压在名为生活的扁担上,而他和世人就分别立在扁担的两头,只要他将重量多移向自己一寸,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就会轻一分。
岑安和愣了一秒,随即更加暴跳如雷,殴打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地砸在岑不害身上:“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祸害!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的错!”
另一个人的肩膀变轻了还不够,还想把扁担从肩上扔下,从此无重一身轻,可以轻松地甩着双手,催促被恒河沙压垮的人走快点。
你怎么那么慢啊。
小小的岑伤睁大了眼睛,努力地看向自己的哥哥,身上的伤还在火辣辣地痛,身边的母亲还在低低地哭,但他好像都感觉不到了,他只睁大了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瞧着自己的哥哥。
房屋破旧、阴暗,屋顶矮到几乎能碰到岑安和的头。他就这么怒气冲冲地俯视着两个蜷缩在地上的儿子,鼻孔因为愤怒而张大,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睛亮得像两簇火,燃烧的怒火。
油灯的光那么昏暗,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好像一寸寸被黑暗吸干,却又在岑不害的额头上凝成一抹亮到刺目的光,好像凝固了的猪油一样,雪白。岑不害双唇颤抖,跌倒在肮脏的地上,抬起一双被痛苦的泪水洗得过于清亮的眸子,仰望着自己的父亲。
“都是……我的错啊……”
众生皆苦。
我即众生。
那个时候的岑伤完全没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有多么荒唐可笑,他只是茫然地看着,不理解父亲的迁怒,不理解哥哥的认错,他想的比岑安和更简单,他只是想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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