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路追循而去,遇水架桥,逢山开路,必定能寻到正确的地点。”朱聿恒坚决道,“当年傅灵焰能凭着韩宋的人手办到的事情,我们如今怎么会办不到?”
皇帝亦以为然,道:“既然如此艰难,那便务必请傅阁主也率领人马,随同皇太孙进山破阵,免得百姓受难。”
傅准露出“自作自受”的苦笑:“是。”
皇帝又指向旁边那块石板:“此外,还有个沙洲上的阵法,尚无法定位,傅阁主怎么看?”
许是冬夜寒风太冷了,傅准袖手看了面前这块石板许久,才缓缓道:“难怪我祖母留下的手札中没有这个阵法,这怕是个……天雷无妄之阵。”
“天雷无妄?”
这是周易第二十五卦之象。无妄之行,穷之灾。若是解签的话,这是下下签。
“九玄门与道门术数关联密切,因此有虚必有实、有死必有生。而这天雷无妄之阵,则是代表此阵为虚、为死、为消失不见却又随时隐于身旁之阵。”
皇帝不由微皱眉头,觉得未免太过玄虚,世间哪会有这般阵法存在。
但他看向朱聿恒,却发现他脸上无法抑制地显出动容之色,一贯冷静沉稳的皇太孙,竟陷入了错愕深思。
傅准继续道:“无妄者,不测也。此阵既已隐没,再去寻求非当徒劳,还会陷入绝境。行有眚,无攸利,若用于出行破阵,大凶。若推断具体方位,则不在五行之中,消失于世,无从寻觅。”
见朱聿恒皱眉,皇帝便问:“聿儿,你对这天雷无妄之阵,有何见解?”
朱聿恒道:“适才孙儿奉陛下之命,前去审讯青莲宗梁垒。他于自尽之前吐露的下一个阵法,便是这般说辞。”
皇帝神情冷肃:“哦?青莲宗也知晓此阵?”
“是,他说这阵法早已消失,无法寻找。”
傅准道:“青莲宗不过凭着我祖母当年留下的只言片语,妄测一二天机而已。不过这阵法确属鬼神难测、无迹可寻。”
“傅阁主也没有头绪?”
“世间种种力量,必得先存在,而后才能击破。如今面前一团虚空,一个消失的阵法,无从寻觅,又能如何破解?”傅准回看朱聿恒,正色道,“所以事到如今,横断山脉之阵,已是不得不破了。”
原本八个阵法,在其他五个依次发动后,还留存三个,牵系着朱聿恒身上三道血脉。
但昆仑山阙大雪封山,他们已无法前往;天雷无妄之阵,地图模糊难寻,诡异莫解;那么他的山河社稷图,只能牵系在横断山脉的阵法之上了。
只是……
朱聿恒垂眼看着那块石板地图。
从高台上模糊的痕迹,到手札中消失的地图,再到如今这线条若失的石板,似乎都在证明,这是一个与其他七个阵法都截然不同的、诡异怪诞的阵法。
既然有河有城,纵使它后来会消失,但在一开始,它必定是曾经设置好的,而且是有具体设置地点的。
一个消失的阵法,如何能有这些具体的情境?
大军回京途中,大雨夹杂着雪片,劈头盖脸下了起来。
军衣冰凉,角弓难开。军中虽备有蓑衣斗笠,但也无法顾及所有人,在这样的处境中冒着雨雪行军,其艰难可想而知。
人困马乏,士卒们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前行。冰冷的泥水冻裂了双脚,还要急速行军赶路,个个都是叫苦不迭。
朱聿恒骑马沿着队伍跑了一段,查看军士们的情况。
马蹄虚软,前行阻滞,身上的油绢衣挡住了雨水,却挡不住透进来的寒气。眼看士气沮丧,他抬头看向前方一望无际的蜿蜒平原,并无任何足以遮风避雨之处。
拨马赶到队伍之前,他询问前方引路的向导:“何处可以安营扎寨?”
“雨雪这般交加,四下没有可供生火休整之处,就算扎下了营寨,士兵依旧只能冻饿等待。不如按照原计划前行,让将士们再熬一熬,翻过前面这两道丘陵,上山脊而南行,十里开外便是宣府镇辖下榆木川,到时候好好休整即可。”
旁边人听到宣府二字,都是精神大振,顿时觉得面前这区区两道小丘陵也不算什么了。
宣府是圣上登基之后设的九大边镇之一,离京城四百里,地势极为险要,是扼住北元南下的咽喉之地。因此那里设置了石垣壕堑,烽火烟台,将士众多,极为严正工整。
朱聿恒回马到御驾旁,隔窗对皇帝说了此事,他点头许可后,便命加快行程。
冬日荒原之上草木尽枯,又被雨雪覆盖,哪还有路径可寻,唯有辨认着前方山峦,一路前行。
翻过两座荒丘,便看见了突出的山脊,众人随即向南而行。
按向导所说,十里开外便是宣府。疲惫交加、冻饿相迫的士卒们满怀期待,无需催促便纷纷加快了脚步,向着正南方而去。
然而,走了足有十数里,宣府那高大的城墙关隘久未出现,面前依旧是茫茫的雨雪荒原。
原本昂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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