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再度绽裂,剧痛卷袭全身。
尖锐的疼痛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面前一切云蒸霞蔚瞬间退却,虚幻景象刹那截断。
苍白的云母与朦胧的水帘在她面前倾泻而下,将他们扯回了真实之中。
她看到眼前面容骤然惨白的朱聿恒,他左手重重按在胸腹之上,额头的冷汗已颗颗沁了出来。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她身上的旧伤,果然会牵动阿琰的山河社稷图。
如今想来,除了顺天第一次之外,第二次黄河决堤,她因为手脚旧伤发作而破阵失败的同时,视察堤坝的阿琰也因山河社稷图而坠河遇险。
第三次钱塘大风雨时,阿琰发作的同时,她亦沉入痛苦昏迷中,只是当时她以为,这是遭遇了玄霜的剧烈反噬。
第四次渤海之下,她提前将他的毒刺剜出后,便被卷入了旋涡失去意识,破阵后又在海岛昏迷,对于自己手脚的旧伤隐痛更是未曾追究。
所以……她一直企图揪出来的,那个长期潜伏在阿琰身边的黑手,就是她自己。
如巨大的惊雷炸在脑中,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阿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可,她狠狠一咬牙,强忍住腘弯的疼痛,一手按住朱聿恒的手臂,另一只手扯开他胸前的衣襟。
只见他胸前纵横交错的淤紫血脉之上,一条脉络狰狞凸起,从小腹劈向胸口,直冲咽喉,正在突突跳动。
幸好的是,它的颜色还未变。
陡然被剧痛从幻境中扯出,若不是朱聿恒向来意志坚定,此时怕是早已失去意识。但他的手,也已失控痉挛着,差点被青鸾绞进去,只被阿南死死按住,不许他动弹。
他呼吸急促颤抖,胸腹之间的冲脉正在蠕蠕而动,如一条夭矫的巨龙要冲破心口飞出。
心房之上,赫然是一处最为剧烈的震颤。那是被母玉吸引而即将发作的子玉,眼看便要碎裂于他的心口处。
但剧痛,也终于唤回了他的神智,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阿南,朝这里!”她听到他颤抖的声音,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们二人一向心意相通,一瞬间,她便立即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他要以自己体内的子玉为反振,引动母玉碎裂,阻止莲房上的机括被启动!
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从他的面容转移到心口,她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别犹豫,不然……来不及了!”
洞内的机括,发出繁杂混乱的怪响。
一池的莲花已摇摇欲坠,云母轻薄脆弱,只见无数花瓣在剧烈摇晃中破碎纷飞,如一池花落,竞相坠于下方迷蒙雾气之中。
阿南仓促扫过朱聿恒心口那狰狞跳动的子玉,又看向青鸾口中那枚尖锐的母玉——它与莲台越靠越近,眼看便要探入莲子上那微小的开口。
她狠狠咬住下唇,抬起手中锋利无比的凤翥,一刀向着朱聿恒的心口刺了下去。
刀尖破开表皮肌肤,她的手立即回转,刀口斜跳挑起,刃尖上正是那颗血色毒瘿。
顾不上他心口的血流,阿南抬手抓住毒瘿,以刀尖将它狠狠扎在云母莲花之上。
微不可闻的破裂声传来,在她手中子玉碎裂的刹那,青鸾口衔的母玉亦应声而碎,散成晶莹的粉末,被水风卷入,瞬间化为无形。
心口的剧痛驱散了朱聿恒面前的幻境,他在疼痛中强行控制指尖前探,立即触碰到了刚刚拈过的天蚕丝。
在这云母溶洞的震荡中,青鸾双翼被机关牵动,开始缓慢招展,似乎要向天宫而去。
而他的手指险险掠过已飞速运转的体内机括,指尖轻颤,擦过一根根交错碾压的杠杆、钮钉、天蚕丝,牵住了青鸾心脏与喉舌的两根丝线。
母玉已碎,他也不再顾忌,五指狠狠一收,将天蚕丝扯断,随后中指卷着极短的那两根天蚕丝在食指上一捻一转——
这是她在海岛上强迫他一再练习的手势,他如今已经熟悉得如同与生俱来,足以将两根最短的线紧紧连接。
喉口与心脏被反向重新联结,在所有机括一卡一顿然后全部反向旋转之际,他将自己的手迅速收回。
阿南一把抱住了他,扶着虚弱的他猛然后退。
青鸾体内的机括扭转绞缠着,浑身发出怪声,那凌悬于莲房之上的身躯往空中缓缓退却,晶灿绚丽的云母毛羽承受不住逆转的力道,顿时片片散落,散成半空一片晶莹。
而下方的莲台,那些由云母精雕细镂而成的花瓣也仿佛逆转了时间,从盛开的状态缓缓闭拢,渐渐收合为一枝巨大的菡萏,向着下方缓缓沉去。
菡萏下陷的力量太过巨大,伴随着洞中的震动,耀目的水帘忽然加大,而莲池花瓣与青鸾飞舞的羽片在剧烈的震动中更是片片乱飞。
炫目的光彩中,他们脚下所踩的莲池剧烈震荡,开始缓缓下沉。
“快走!”阿南看见朝外面延伸的莲叶路径也在振动中摇摇欲坠,立即拉起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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