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护卫,因为浓烟而无法逼近;近前的侍卫,正被腾起火光迷了眼,如今皇帝的身边,正错出了一瞬间的防守空虚。
但只这一瞬间,便已经足够彩衣刺客的剑尖,递到了他的胸前。
千钧一发之际,皇帝右手掌中骤现金属光芒,如同锁子甲般细密编织的精钢骤然于他的掌中扩展又迅速合拢,如同一片云翳将剑尖瞬间吞噬,响起一股金属绞缠的刺耳之声。
那片怪异的精钢,正是阿南所打造的岐中易“初辟鸿蒙”。
刺客去势太急,剑尖被重重勾连的精钢锁住,收势不住又无法抽回,整个身子顿时前倾,眼看便要撞在皇帝的身上。
皇帝左脚纹丝不动,却毫不犹豫地飞起右脚,踹向刺客小腹。
小腹受击,刺客痛极脱力,手中短剑当即被“初辟鸿蒙”绞走,身体落地趔趄后退。
而对面的皇帝一脚紧踩在六极雷阵心之上,右脚踢出伤敌后,整个身躯也立即一倾,眼看便要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一抹流光劈开烟雾火光,迅疾勾住他的身躯,将其偏离的身体拉了回来。
正是阿南。
二人配合天衣无缝,他立即稳住身形,左脚牢牢踏在六极雷阵眼之上,未曾有半寸挪移。
“廖素亭,去找楚元知!”
烟焰初散,身着明黄之人沉声下令,声音已经变得年轻,再不是那沉稳威严的皇帝口音。
摔出去的刺客趔趄爬起,强忍下腹剧痛,纵身便要跃下月牙阁。
因为在近身相搏的刹那,他已经发现,对方的面部与脖颈早已罩上了金丝火浣软甲——
他做好了万全准备,甚至可能早就洞悉阁内将要有伴随火焰而来的一场刺杀,备下了防火与防刺的一应措施,在提笔点睛前,便在背对众人之时准备好了一切。
也就是说,这场暗杀,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刺客大为惊骇之下,心知自己布置的陷阱已反为他人所用,急转纵身,便要逃离。
就在他转身之际,身后火焰熊熊的屏风猛然爆裂。
流火四溅,烈焰纷飞,是阿南掀翻了屏风,操纵它们翻滚相撞。
两股火焰互压,并不是相助相长,反倒像是两个怒汉相博,竭尽全力后都偃旗息鼓地暗了下去。
就在火焰被阿南扑灭之际,众人也看到了屏风后刺客的足尖点上了窗台。
就在刺客跃起逃离之际,面前忽有无数光华骤然纷起。
朱聿恒手中日月乍现,万缕华光迅疾收拢,将刺客牢牢缚住扯回楼内,一把掼在了地上。
不待他爬起,候在楼内的诸多侍卫已冲了上来,刺客脖子上架着七八柄刀,被揪了起来。
他不急反怒,死死盯着那被收回的日月,问:“原来那日屠戮我宗诸多兄弟的人,是你?”
他声音粗噶,带着一股非男非女的调调,听着有种森冷的邪性,正是阿南当时在地下院落中听过的青莲宗主的声音。
阁内火势已灭,浓烟散尽,刺客的面容也终于呈现了出来。只见他身穿舞姬彩衣,脸上戴着一张似在开口而笑的青色面具,配上那一板一眼难辨雌雄的声音,说不出的诡异。
阿南脱口而出:“青莲宗主!”
对方充耳不闻,只冷笑一声,先朝对面的“皇帝”开口道:“皇太孙殿下,你的脚可一定要踏牢了,否则,我们所有人连同这座月牙阁,全都将炸得血肉横飞——当然,你在阵眼正中间,肯定是炸得最碎的那一个。”
周围人尽皆大惊,目光不自觉投向那块被踩住的地板,脊背立即全是湿冷的汗。
见他已察觉到自己身份,朱聿恒便抬手将自己面上的伪装撕去,冷冷道:“六极雷之威,本王亦曾见识,无需宗主多言。”
“那你可知,关闭阵眼的机关,设在何处?”
所有人的命都握在他的手中,青莲宗主气焰嚣张,面对脖上刀剑毫无惧意。
朱聿恒略一沉吟,抬手示意,周围侍从收回了架在刺客脖子上的刀,但刀尖依旧对准了他,不曾松懈。
“你有何要求,不妨说来听听。”
青莲宗主如今有恃无恐,掸落了身上的灰土,道:“蒙朝廷厚恩,我青莲宗如今处处遭堵截追杀,如今行此下策,只为了谋求朝廷一个公正的对待。”
“你们在山东猖獗横行,杀官员、劫灾粮、煽动民变,本王倒想听听,何种对待才属公正?”
“我教一开始不过是贫苦百姓互帮互助,笃守青莲老母教诲,共济普救。只因受到地方官僚盘剥,实在无奈才走上对抗官府之路。如今我们大部势力早已被朝廷于山东剿灭,只求退于西北苟延残喘,还望朝廷能法外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
“怎么,真以为挟我们几条性命,就可以胁迫朝廷了?”朱聿恒的脚一直紧踩住六极雷的阵眼,神情泰然自若,“你们造反谋逆,企图刺杀圣驾,有何资格与朝廷谈判?”
青莲宗主死死盯着他,声音更显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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