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停遇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管家等在门口似乎有事要说,他脚步一顿,抬手示意管家可以说了。
主人家近年作风越发凌厉,举手投足间褪去些狂妄,但威严更甚。管家见他面无表情尚不算和善,只得愈发恭敬,斟酌开口道:“老爷,曜少爷的老师来电话说他这几天都没去上学,但是我听司机说每天都是把曜少爷送到校门口,放学也是准时送回来的,这……”
政停遇这时候还有要事要办,听闻略微思忖跟管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要怎么处理——那也要等他回来处理,左右人已经送到学校去了。
处理完事情差不多下午四点,跟开发商握了一下手,政停遇背过身收起虚假的笑,这些事处理完了,该处理别的了。他让司机今天别去接人,然后自己开着车去找政曜秋后算账。
到的时候离放学还有十来分钟,政停遇就在车里打量着这所金色招牌的小学,虽然政曜已经上了几年学,但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也没想到从来不要他操心,期末考个双百分家常便饭的小孩子为何突然异常。
这孩子虽然没有每天黏在他身边,当然也没那个条件,政停遇并不闲,但政停遇在家里的时候政曜总是很贴心,倒水送果盘,然后就安静地坐在边上写作业。有时还会似炫耀一般摆出自己得了什么奖状在茶几上,政停遇一回来就能看到。
没一会儿铃响了,蜂拥的人群变少后政曜的身影终于从后视镜里面慢慢摸来,背着半人高的书包,张望着熟悉的车子。政停遇眼见着政曜的脸上挂起疑惑,站在车前迟迟没动,直到面前的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神色不明的脸。
政停遇淡淡地说道:“上来。”
政曜条件反射往前走了一步,又有点踌躇,但还是很快上了车。
乖乖系好安全带,政曜才唤了声:“爸爸。”
“嗯。”
车上有点不明所以的沉默,政曜还是藏着些期待问道:“爸爸,你怎么来接我啦?”
政停遇收回在政曜看来略显冷漠的目光,道:“你应该知道。”
发了车,漫长的安静结束在第一个路口——一个两分钟的红灯。
政停遇这才听到政曜低落地说:“爸爸,我错了。”
认错态度还算好,政停遇食指敲了一下方向盘,没向旁边投去眼神,又问:“怎么不去学校?”
他没看到炽热的像小灯泡的眼睛暗淡下来,只是听到政曜小声地说:“爸爸,我明天会去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政停遇发了车,声音突然变冷,身上的威严让小孩子害怕地不敢不说。
眼见着爸爸看起来生气了,政曜绞着自己的手指,掐着手背生疼,才鼓起勇气小声说:“他们说我不能用男生的厕所,我是怪物……”
政停遇没什么情绪地得出结论:“所以你就让他们说。”他转了个向,驶进地下车库。
“……”政曜语塞,政曜委屈,头越垂越低。
这时一阵冷香袭来又快速离去,他的安全带被爸爸解了,政曜抿了抿嘴,跟着政停遇后一步下车了。
政曜背上一轻,背上一轻,只见政停遇把他的书包拎在手里,面无表情地揉了一把他软兮兮的头发,“明天去上课。”
政曜没有得到一句安慰,又得到这个噩耗,瘪着嘴,眼泪都在眶里打转,只要一想到被杭龙一群人围着高声说他是小娘们,以后不准来男厕所,还险些扒他裤子丢到女厕的凶恶嘴脸,政曜越想越气,饭飞快刨完就回卧室偷偷抹眼泪了。
政停遇黑着脸看他儿子那个受气包的样子,一股火气冒了上来。
“好的,老板,他们不会再出现在少爷面前了。”丁助看着挂断的电话,不禁为得罪政曜的那些小孩家里捏把汗,就在刚刚,他居然听见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说:
“我儿子被逼到不去上学,可笑。把那些欺负他的给我找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当晚政停遇就知道了事情原委,又交代了一番,才起身去了政曜卧室。
他的书房也在三楼,一晚上就没见政曜从房间里出来过,整个走廊安静的很。
政停遇显然没什么尊重个体的意识,拉开门就直直走进去,看到窝在床上连被子都不盖的小孩,瓷白的脸上还有泪痕,眼睫毛水珠颤颤巍巍的。
他也不挑明这个拙劣伪装,拉过被子边盖边道:“别怕,有你爹在没人敢欺负你。”
装睡的人忽然一翻身,睁开眼睛,“爸爸,以后你能来接我吗,就下午放学?”
政停遇皱了一下眉,答:“不行。”
政曜肉眼可见的失落,虽然知道爸爸总是忙到不回家,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期待,在他心里,除了那个嫌弃他的爷爷,唯一的亲人就是爸爸了。
他垂下眸子,闷闷道:“好吧,爸爸。”
“但是晚上可以回来吃饭。”政停遇话风一转,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政曜以一种敏捷的姿态扑到了爸爸怀里,幸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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