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海禁一事牵涉进去的人太多,罪责也重,所有人都有默契——说是死,不说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只要口风严实,反而会有自己人护你一把。要是不互相帮扶,他们这个团伙早就因为内部被抓、互相攻讦玩完了。到了汪士文这个位置,“朋友”或者说是“盟友”自然有更多。他坚信自己很快就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个破地方。就算有人没抗住,泄了口风,只要没闹到“天上”去,也能再看看各家本事。相反,通判就没汪士文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看到宋宴清走到他牢房前,连忙道:“虎威将军,战况如何了?据传洋州各处都有倭寇侵袭,定是假消息吧?!”要是消息成真,上头的汪士文再推锅,通判忧心自己的官途将就此断绝、甚至人头落地牵连家小。他可不似汪士文那般家世优良、在官场关系深厚,又捞得盆满钵满,能够随心重新起复。宋宴清看他一眼:“真的。”扫到通判脸色一变,随后接着提步往前,走过三间牢房,敲击汪士文牢房前的栅栏之木。“请汪大人进里头刑房吧。”牢房门被打开,有兵卒示意汪士文起身,跟上前方的少年将军。汪士文从稻草堆里起来,动作淡然地轻拍衣袍,拂去衣上稻草,踏出牢房,不必人再请,从容地跟进刑房。刑房简陋,只一张长桌,与桌后两张椅子,另墙上、旁侧挂着或摆放着各种刑具。宋宴清已在桌后落座,见汪士文进来,开口道:“汪大人,我私审你,想来你心中定然不服。但如今倭寇横行,于洋州四处劫掠,你就没什么想交待的吗?”汪士文站得笔直,一手背在身后:“在下一个牢狱之人,有什么可说的?”“纵是我忧心百姓,想做些什么,还不是无缘无故地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缘无故?”宋宴清问道,“那便请你解释解释你要提走倭寇俘虏之事吧?最好能让我心服口服。”汪士文闻言轻哼一声,似是不屑,但心中极其恼怒。提走倭寇这事儿,干过的不知凡几。不必言说,洋州、包括更多州府官场上下都知道其中意思。他做此事前,更是给足了宋宴清这位皇子面子。可偏生愣头青不识风趣,冷硬着一张脸,好好一桩美事却不配合。在官场上最厌烦的便是这些愣头青,有的能解决了解气,有的却不好解决。像宋宴清这等的,便是那最为讨厌的又极难解决的。汪士文不解释,还反问道:“虎威将军,在下可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不曾。”宋宴清答,“但我等身为朝廷官员,可不是光看面子就能办成事的,得合乎纲常法度。”汪士文面露不悦,再度反问:“将军是仅凭空想,就臆测在下行了不法之事吗?”
宋宴清没答,定定地看着汪士文,等着听汪士文编。观汪士文如今淡定的举止,咬死不担事的口风,加上之前收集到的汪士文的处事,能肯定八成问不出什么东西。但流程上得先问了汪士文,也适当再让拉长的时间给通判一些压迫感。眼前的汪士文并非此番拷问的重点,且可能是所有人里嘴应当最紧那位。汪士文没等来否认之词,继续道:“我的心思,一早就与将军明说了,是为了从那些倭寇口中掏出消息,好帮帮将军的海定军。洋州是海定军护卫之州,又何尝不是我的治下。”他放柔声音,表情亦柔和下来,带着慈善之色:“先前不如此行事,完全是因为没有海定军啊。”那份演技,倘若不是知道这些家伙的成色,宋宴清都要被骗了去。宋宴清打断他的假言假语:“那位倭首之弟,已寻到了。”汪士文面色一变,手小幅度地握了一下,疑惑道:“倭首之弟?什么倭首之弟?”“巧合是吧?”宋宴清贴心地提出思路。“当然是巧合,在下怎会认识那等倭人贼子。”汪士文满脸愤然,“将军,你可有实证?若无证据,断不可以此污我清名!”那倭首之弟,汪士文知道他时便被抓了,对方断不可能知晓后面的事。宋宴清没学他进来时的淡定模样,反而笑了下:“证据?我很快就会弄到手的。”汪士文脑海中闪过千头万绪,最后在面上凝成惊恐:“将军欲如何?”宋宴清:才不告诉你。少年将军无所谓地挥挥手:“带下去吧,下一个。别让他和其他人接触。”“是,将军。”下面的人上前,就要带汪士文下去。汪士文没能配合,便被强行搀上带走,他扭过头强调:“将军何等贵重人品,难道为了所谓证据,就屈打成招、无中生有,忘却了你口中的纲常法度么?”激将法,宋宴清懒得再听,直接道:“让他闭嘴。”一声令下,汪士文又享受到了堵嘴服务,就是有些粗|暴。手下有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粗暴。系统不禁担忧:【宿主,反派角色不利于吸粉啊!而且容易翻车。】——“系统你别怕,我们的定位是干好事的那种反派,美强惨你知道吧?”——【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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