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此下去,恐怕大曌瓷器交易在诸国中会日渐减少。
裴沅祯出门,兀自站在台阶上思忖。
沈栀栀在一旁给他撑伞。
但裴沅祯个子高,她举得费劲,时不时就要换隻手。
这会儿,沈栀栀手酸了正要换。却不想伞柄一不小心滑落,砸中裴沅祯的头。
沈栀栀傻眼
裴沅祯眸色沉沉转身。
“公子”沈栀栀笑得比哭还难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手酸了。”
“”
罚也不是,训也不是。默了默,裴沅祯索性自己接过伞,没好气道:“走吧。”
“公子不买瓷器?”他看得那么认真,还以为想买呢。
“买了你提着?”
“嘤奴婢是真的没力气了。”
“”
对于这么个婢女,裴沅祯已经没脾气了。
船继续南下, 快接近岱梁时,天气总算转晴。
连着下了多日的雨,沈栀栀觉得全身都快发霉了。她早上起来趁日头好, 从屋子里抱被褥去晒。
想了想, 又跑去把阮乌的床垫也拖出来晒。
阮乌这种狗,别看平日勇猛无敌的样儿,然而一上船就蔫了。它跟尤冰倩一样, 晕船。吐倒是不吐,就是打不起精神, 一天到晚躺在它的狗窝里睡觉。
沈栀栀帮它晒床垫, 它还不乐意,咬着不肯放。
“你放不不放?”沈栀栀凶它:“你看你睡这些日下来,狗毛乱翘,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威风凛凛阮将军的样子?”
阮乌嗷呜两下, 撒气放开,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沈栀栀晒完东西没什么事做,想起前几日买的两尺布来。
不知是近日伙食好,还是解毒的特殊药材导致, 她发觉自己身子长得很快,小衣隔一段时日就得换新的,出门时她带来的已经穿不得了。
她叉腰在栏杆边站了会, 然后进屋取布去找尤冰倩。尤冰倩才情见识广博, 想来她那里的花样子应该极多。
只不过, 尤冰倩不在屋子, 婢女说去见裴沅祯了。
是以, 沈栀栀又跑去裴沅祯的书房外头等。约莫等了两刻钟,房门吱呀一开, 尤冰倩走出来。
她转头一看,见沈栀栀站在那,问道:“栀栀姑娘找公子?公子在里头。”
沈栀栀摇头,笑道:“我来找你的。”
她眼尖地瞧见尤冰倩的眼眶泛红,像是才哭过,连声音都还带着未缓过来的情绪。
“你”她迟疑了下,问:“怎么了?”
是不是裴沅祯说什么话让她伤心了?
她想起裴沅祯这些日在船上的种种恶劣行径,是越发放浪形骸了,有时候二楼雅厅里的歌舞居然持续一整宿。
沈栀栀心下唏嘘,见尤冰倩如此,实在为她感到不值。
“没事。”尤冰倩摇头笑了笑:“栀栀姑娘找我有何事?”
她既然不想说,沈栀栀也不好再问。
“哦,也不是大事”她从布袋里掏出棉布,问:“尤小姐可否帮我看看,这种布料绣什么花色好?”
“栀栀姑娘要做小衣?”尤冰倩把最后两个字小声吐在唇边,牵着沈栀栀往回走:“我那有许多花色,带你去挑选。”
如此过了几日,船在一个叫邬禾的县城停下来补给。沈栀栀不用伺候笔墨,便摆了张椅子坐在船头做针线。
阮乌窝在她身边晒太阳。
过了会,船上突然热闹起来。听说又来了个新的歌姬,是邬禾青楼琵琶弹得最好的。
沈栀栀听婆子和小厮们窃窃私语,说那歌姬琵琶弹得如何如何好,腰肢如何如何细,脸蛋又是如何如何的白嫩美艳。
沈栀栀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一路下来,几乎每停一个地方补给,裴沅祯都会招当地的头牌来服侍。
她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然后懒懒地靠在阮乌身上。
“狗大人,你家主子这些年是不是在京城憋坏了?”
她无聊地说:“以前还听说裴首辅不近女色呢,原来传言都是假的啊。储玉院那些姑娘身份不明他不好亲近,如今出来外头,竟是肆无忌惮起来。啧啧”
阮乌懒洋洋地甩尾巴。
沈栀栀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梳狗毛。
“也不知何时能到岱梁,再这么下去,这船上到处都是胭脂水粉的味儿,实在熏得很。”
雅厅的那些歌姬舞姬花枝招展,个个身上洒了香露,连饭堂和走廊都有她们的味道。
最可怜的是尤冰倩,不仅得忍受裴沅祯招妓,还得忍受这些歌姬们挑衅。
想到尤冰倩前几日泛红的眼眶,强忍着不肯掉泪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真没劲!
她想。
原本还以为能看到权臣贵女虐恋情深不能自拔而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没想到是这样。
真为尤小姐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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