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数字,许瑞言有点儿看不清。
学前班的课程已经涉及到算术,许瑞言在以前的幼儿园学过不少了,而且这些东西,到了小学又会再教一遍,不听也没有太大问题。
同学们都注意到来了一位新朋友,许瑞言两节课都没从位置上站起来,攥着老师给的转笔刀和新铅笔,很乖的坐在那里。
发铅笔的时候,他从老师口中得知了那个男孩的名字。
——蒋肃仪。
他想叫一次,爸爸说过,认识一个人应该介绍名字开始,可是犹豫了很久,他只是单方面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许瑞言。”
男孩子看了他一眼,那是很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好像是飞鸟在草地上停落片刻又飞走了,许瑞言又只能看见他侧边的眼睫毛了。
以为他没能理解自己的话,许瑞言飞速地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口:“我叫许瑞言。”
蒋肃仪始终没有转过头,甚至在几秒后,起身去接了一杯水。
许瑞言默默正过身,动作变得有些局促。
到了做游戏的时候,蒋肃仪再次站起来,许瑞言也紧跟着站起。大家一起在铺满拼图地板的游戏室玩耍,有个小女生忽然扑过来捏了捏许瑞言的脸蛋,“啵”地亲了一口。
许瑞言的局促稍微消散了一点,在短暂的二十分钟里,被动的认识了一些朋友。
可是彻底融入环境还需要时间,除了蒋肃仪,周围的一切依然让许瑞言感到不安和紧张。
中午一点,大家集体午睡,保姆阿姨早早就给许瑞言备好了要用的东西,老师帮许瑞言把被子枕头拿了过来,安抚了他一会儿就出去了。
午睡室到处摆放着柔软的大型玩偶,墙边低矮的卡通斗柜上,几台立式电扇正悠悠驱散着炎热,许瑞言仍然抱着被子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在哪躺下。
所有的孩子都自己找好位置了,于是站立状态的许瑞言就变得格外显眼。
逡巡教室一周,许瑞言慢慢朝一个方向挪去。
蒋肃仪在余光中看到许瑞言抱着被子挪动过来,他掀了一下自己的枕头,许瑞言就后退一步,然后立在那里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很小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我能不能挨着你睡。”
许瑞言等了一分钟,没有听到“不可以”或是“不行”,又等了十秒钟,认为这应该是被允许的行为,默默开始铺被子。
这儿是联邦管辖政区最好的幼儿园,虽然开了几十年,设施有些旧了,但斑驳的痕迹赋予了它们温馨的味道,每一个孩子都能在这睡得很好。
被子很软,睡衣也是,但不是许瑞言以前用的那些。
从前的家在另一个城市,那里的幼儿园中午不吃苦瓜炒蛋。
渐渐的,许瑞言感觉自己的新枕头有一点湿,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鼻子也塞了起来。
他怕吵到别人睡觉,用被子蒙住半张脸,不发出声音来。
蒋肃仪听到了一些吸气声,吸得十分困难的那种,于是睁开眼睛。
许瑞言好像就快要在安静里哭晕过去了。
“对…对、呃…不起……,”许瑞言发现他醒了,赶忙道歉,声音一抽一抽的,并尝试憋回眼泪,结果发出更严重的吸啜声。
蒋肃仪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等到吸啜声渐趋微弱,蒋肃仪又慢慢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改变为平躺的姿势。
许瑞言豆大的眼泪还在往下滑,睫毛湿糊几绺,上翘的眼尾红成兔子,侧躺着,眼泪积出一片又一片的水圈。
许瑞言抽噎着用手抹抹,肉眼可见变得更红了,可伤心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流。
忽然,一只手盖在了他朝前伸的手背上,像是牵住他了一样。
他抬起眼,看见蒋肃仪好像烦闷地皱了皱乌黑的眉头,又把他的手指分开,轻轻握在一起。
“不许哭了。”许瑞言听到他这样说。
大概过了五分钟,许瑞言堵塞的鼻腔很神奇地通了,带着干涸的泪痕酣然进入梦乡。
但是,在醒来以后,他和蒋肃仪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蒋肃仪仍然不爱搭理他。
当然,蒋肃仪也不搭理其他人。
在许瑞言已经能和前桌、前前桌打成一片的时候,蒋肃仪一直像没安装五官的雪人一样,上课不回答问题,下课不和同学一起玩,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永远在闭塞的世界里待着。
每天除了上课,许瑞言都在偷偷观察着蒋肃仪。
有时候蒋肃仪站起来,去窗边晒太阳,许瑞言也跟着走过去,动作轻轻的,像一个几米外的小影子。
如果被发现,就假装拨弄窗台的仙人掌。
十二点,坐下吃午餐,大家的小板凳都挨得很紧凑,这是老师规定的,希望孩子们团结友爱,内向的也不得不和别人坐到一起,落单的不给发饭后饼干。
许瑞言眼疾手快搬凳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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