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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周作人及其他(1 / 2)

周作人是个是非人,活在是非年代,又惹上是非事。所以,他活着被人说东道西,死后依然被人说东道西。他追求的目标是恬然地生活与世无争,到头来不过是一个梦,里外都与追求无关,里外都是那般荒凉,荒凉得唯有文字与他相亲。生不逢时,不是民国时代所有作家的悲哀,却是周作人的悲哀。如果错开那个年代,或者说没有那场关乎名节的是非,他可以以他固有的超然姿态悠哉地漫步在中国文学史里,成为毫无争议的扛鼎人物,不至于让书写他的人如此尴尬。可惜,他生在那样的末世,活在战乱不休的时代,还有那个没有躲不开的是非,让他还不了清白之身了。是非留下的诟病像裂了一道璺地琉璃盏,令他成为一杯苦涩的苦丁茶,独斟独饮,却说不得。关于周作人众说纷纭,有的极力的捧,有的极力的棒杀,各执一词。这些或捧或棒杀无非对他的人而已,对他的文学成就不可否认的一致——高妙。喜欢读散文的人躲不开周作人。如果说鲁迅是一座山峰,周作人是和他对峙并立另一座山峰。周氏兄弟给人留下了两道无法超越的精神模式:一种是锋锐刺破长天,用争斗止争斗;一种是平和化解,用内心的修养化解外界的冲击。后者是周作人的一种写作心态,从而成就了他的文字风格,清明如水流于石上,明澈见底。这是一种明达与洞彻。因为洞彻,所以叙说清澈明理如清泉泠泠,不见罗嗦与杂音,一笔点到,随即消隐,自有了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高妙。这种高妙在于一种冷静,清雅的冷静,好比一老僧坐在禅房,木鱼黄卷一炉檀香,说禅说法不在于字而在于言外之意的领会。如佛祖无上之法不言一语,只是捻花微笑,法却道尽。当然,我们不能把周作人和佛祖如来相提并论,但看周作人的散文常令人感到异曲同工的况味。他的散文篇幅长的很少,绝大部分很短,有的甚至一二百字,比如说怀废名。短短百十多字,怀念之情跃然纸上,情深意长。佛祖的无上之法是意会,我以为那是一种滋味的品。品是吃的一种,但是吃未必是品。品,在于年龄、阅历,以及慧根。人活到不同的年龄,做不同的事。我们不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人情练达,也不能去掉二十多岁年轻人的血气方刚。于常人来说,三十来岁是人一道槛,此生名望如何已经出现端倪了。成则成矣,大器晚成的毕竟是少的。三十岁的吃,以前是狼吞虎咽为食而食,以后是细嚼慢咽——吃固然重要,但是能咂么出其中的滋味也成为吃的重要组成部分。三十岁看书也是这般。以前狼吞虎咽只为一睹为快,而到了这个年龄书开始精挑细选想读一些隽永的文章,如泡淡茶一杯开始啜饮,开始强调一个“品”了。周作人散文是一种滋味,而这种滋味也在品。读他的某些散文,令人看到的时色彩、气味、口感的美,唇齿留香、冷香绵绵、色彩绚烂。那些散文如同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淡黄里有着一种岁月惆怅的诗化,清静平和中带你走进悠远的过去,没有了曾经岁月里的忧愁苦恼,只剩下回顾往昔的领略,淡淡的看着欣赏着。或许会惘然会惆怅会感伤,但已不是锥心刺骨的流血,而是诗意的怀想。谁都不可否认周作人的抒情式散文那种格调的美,况味清远辽阔。比如散文乌篷船,在安静与祥和里,眼里的天空、云朵、流水、小舟在流淌,超乎名利,只是在感受自然。情感如青石白泉,风物自然,忘乎自己,如那“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这一类抒情散文散淡平和,香远益清,唇齿留香,是周作人散文中的精品。他前期的娓娓道来小品文通过花鸟鱼虫、历史掌故给人带来的是另一种感受。清白如白话,不费解,似乎在听一个博学者跟你闲谈陈述。没有感慨,只是娓娓道来的介绍。只是,这类的文字到他晚年却越写越苦涩,被人讥笑为“文抄公”只是很少人探索他苦涩文章后面苦涩的心境。这种苦涩唯有他自己知,知他的兄长鲁迅若干年前已经去世。不说兄长鲁迅已经去世,就算活着兄弟失和他们也只能精神相交,躯体却是不及黄泉不相见的。环顾左右无人相知,自己是个带罪之身,又是在那个“禁语”时代,一句话就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孙郁说:“理解鲁迅难,懂得周作人亦非易事。”他是从思想而言。而我觉得这句话从个体的人出发,也可以讲的通。人都是复杂的多面性,鲁迅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到了周作人这里讲不通了。周作人的宽厚待人,到鲁迅这里也无法泽及了。对于周氏兄弟失和,我不想多说。以上陈述不是在说鲁迅理亏,只是在陈述人的多面性以及矛盾性。前些年,我看过一些建国之前其他人——朋友或者文友写周作人的文章,这些人除了对周作人抗战时期那场出任伪职的是非多有微辞外,对他的待人处世都是称道的。建国后,大陆上的有些人对他的指责却令人愤慨,多有落井下石、吹毛求疵的嫌疑。当然,我们应该原谅那个时代做出言行过激的人,大家都是为了生存,周作人为稻粮谋最后不是也在解读鲁迅的作品以此为生嘛。有人说,周作人的知堂回想录是不辨而辩。无论是对出任伪职,还是兄弟失和。我觉得:未必。用鲁迅的话来说:一个人一但处在需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的地位就已经非常屈辱。这一句或许是他们弟兄共同的见解,是非功过只能留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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