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原被告是未出阁的小娘子或是孀居寡妇,不好在外抛头露面,只能请人代替她们出面,讼师就是这样一种应运而生的行当。
干这一行需要懂法、断文识字,还要有一定的口才,大字不识的百姓是干不来的,只有读书人才能干,官员们标榜自己是进士出身,以文章道德立身,胸怀春秋大义,不屑于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替人争口角是非、打口水官司,只有那些低级师爷和刀笔吏为挣些外快,才帮人书写讼状,这样的人也被称为“讼棍”,被时下儒林中人视为卑劣行径。
北京城中,这样的讼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知自打扶风王府张帖重金寻求后,全京城的讼师一夜间销声匿迹,竟是无一人上门来应聘。
这也好理解,他们这桩案子闻名京城,哪个不怕死的敢蹚这摊浑水。
怀钰是个浑不吝,既然没人揭他的榜,他索性自己去抓了几个,逼着人家替他写讼状。
沈葭从杜若那里听来这件事,急得点心也不吃了,带上辛夷就往前院走。
出了二门,果然见书斋前的空地上摆了几张紫檀木书案,上面铺着笔墨纸砚,五六名师爷打扮的人臊眉耷眼地窝在廊庑下坐着,脸上用墨汁画着乌龟,或是额头上题个“王”字,还有一个倒霉蛋被观潮反拧着胳膊,跪在地上。
怀钰手中端着一块盛满墨汁的砚台,一脚踩在椅子上,抓着那师爷的下巴,恶声恶气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写不写?”
那师爷不停摇头,痛哭流涕道:“小王爷,求您放了小的罢,小的胸无点墨,实在接不了这案子,您另请高明呀……”
怀钰狞笑一声:“知道你胸无点墨,我这不就要喂你点墨水么?”
说着手腕一抬,就要将那碗墨水给他强灌下去。
沈葭看得眼皮直跳,急忙跑过去,一边大喊:“怀钰!你别犯浑!”
怀钰手一僵,转身望过去,看见沈葭焦急地跑来,向观潮投去一眼:“你告的密?”
观潮摸着后脑勺呵呵干笑,装傻充愣。
沈葭将那方砚台夺过去,重重地撴在书案上,扯着怀钰的耳朵就开骂:“你要干什么?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臭吗?!你去茶馆打听打听,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骂咱们扶风王府的?夏总管出去买个菜都不敢声张,怕人家拿烂菜叶子扔他!”
怀钰捂着耳朵:“哎……疼疼疼!松手!我就是吓一吓他,不会来真的!泼妇!你快松手!”
“你叫我什么?!”
沈葭美眸一瞪,将他的耳朵往反方向使劲拧。
怀钰疼得哀哀叫唤,连声求饶:“我错了错了!好珠珠,媳妇儿!姑奶奶!小祖宗!你快放了我!不然我要还手了!”
“你还啊!我看你敢不敢!”
沈葭像个猢狲似的爬到他背上去,两手揪着他的耳朵,怀钰怕摔着她,不敢甩开,只能疼得背着她满院子乱窜。
廊下几个师爷看着这幕,纷纷张大了嘴巴,这还是那个混世魔王小煞星?
与他们的惊愕不同,观潮、辛夷和杜若几个下人倒是一脸稀松平常,仿佛见惯了这等场面。
正打闹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高声喊着:“王爷,王爷……”
来人是满头大汗的夏总管,看见沈葭趴在怀钰背上,他顿住脚步,短暂地愣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
怀钰直起身问:“怎么了?”
“榜……”夏总管艰难地咽口唾沫,“榜被人揭了。”
“什么?”沈葭松开怀钰的耳朵,“人呢?”
“在门口……”
夏总管话还没说完,眼前就一花,怀钰背着沈葭跑了。
扶风王府,大门口。
一辆马车停在街衢上,两个人一高一矮,正站在阶下说话。
听见身后动静,高个男子缓缓转身,纱冠束发,眉眼风流,气质浑然天成,如无暇美玉。
怀钰傻眼了,沈葭从他身上滑下去,揉揉眼,怀疑自己出了幻觉:“舅舅?”
谢翊上下打量她一眼,道:“腿也没瘸,怎么还要人背着?”
这毒舌的说话风格,除了他还有谁?
沈葭欢喜地大叫一声,跑过来抱住他,嘴里喋喋不休:“舅舅!你怎么来啦?!不是要等我生辰再来吗?冷伯伯没跟你一起来?我的礼物呢?”
“好了,”谢翊推开她,“再抱下去,你夫君要吃醋了。”
确实在默默吃醋的怀钰俊脸一红,走过去拱手行礼:“舅舅。”
谢翊嗯了一声,赞许道:“比上回有礼数多了。”
怀钰:“……”
要不要那么记仇啊?
沈葭听不懂他们之间的机锋,东张西望起来:“夏总管不是说揭榜的人就在大门外么?人呢?”
“在这儿。”
与谢翊交谈的那名矮个男子笑道。
沈葭移目望去,只见这人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交领直裰,头戴玄色逍遥巾,脚蹬一双半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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