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也不算富饶,草木稀疏,半荒不荒,能看到的东西都被捡回来吃了个遍。有不少人是吃毒草毒菌给吃死的,有的草毒性太强,人吃完直接就没了。赵郎中当时在村里待着,有的还能帮忙治回来,但多数都是来不及治的。渐渐的,药越来越少,他为了紧着自家用,对外只说药耗完了,也不再拿药出来治人。再后来,近山的东西几乎吃没了,听传言说又要征兵征税,村里人实在受不住,连夜跑了一大半人,要饭逃荒朝南方去了。本来大几十户的村子,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就剩下不到十户人家。几家人还算相熟,大伙都不想往远跑,便聚在一起,合计一番,卷着简单的家当一齐往深山里来了。赵郎中之前做了些驱兽的药粉,每家发了些带着,一路进山还算安稳。也是老天没把人逼到绝路,让他们找到几个隐蔽的山洞,附近竟然还藏着一股清泉,大伙便在这里住下。住下以后,倒也没见过猛兽。村里大牛他爹会点猎户手段,早些时候总能打些小东西给大家煮个肉汤,但后来他眼睛突然不行了,赵郎中也束手无策。猎没法再打,就只能让大牛替他出去做做陷阱,收获甚微,他们本就没存粮,吃得就越来越差。周围认得出的草叶子野果子都被吃的差不多,有的草木连赵郎中都没见过,怕有毒,也不敢让人吃,只能每天往外寻摸。山中无岁月,天气越来越冷,他们也越发虚弱。照这个情况来看,等正式入冬,估计没几家能挺过去,这苦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栓子快告诉娘,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声尖嗓子打断了赵郎中的思绪,他回过神,意识到栓子还算有运,这次竟然救活了。“再舀点水给栓子喝吧。”他叮嘱一句。栓子娘应了一声,赶紧去弄水。旁边的大牛见栓子没事了,就开口道“婶子你忙,我先去找二山叔了。”“行,大牛你快去吧,今天这事儿婶子真得好好谢你”栓子娘说着,忽然想到以目前的条件,她也没什么能拿出来当谢礼的东西,尴尬地搓了下衣角。大牛摆了摆手“行了婶子,现在都是一家人过日子了,还谈什么谢,我真要走了”说话的作派老成,几乎能叫人忘了他也只是个半大儿郎。
“行。”栓子娘低头看到他裤子上新裂的口子,琢磨着回头帮他补下衣服。大牛转身离开山洞,不用背栓子,他的脚步轻快许多,顺着来时的方向走。走出一段路,迎面终于看到几个背着筐子的人,有男有女,参差不齐,全都瘦得可怕,但精气神看起来比刚躺在洞里的那些人强上许多。这是每天出去找吃食的队伍,大牛和栓子本来也在其中,结果今天出了那档事,他们只能提前回来。“二山叔,枣儿姐”大牛迎过去,跟带队的两人打招呼。刘二山是个脸皮皱巴巴的汉子,点了下头,问了下栓子的情况,就卸下背篓,从里面掏出一大捧枯黄的杂草叶子,还有块巴掌大的树皮“赶紧回去弄了吃吧”大牛接了东西,道了声谢,没多停留就转身往山洞赶,没办法,家里几口人还等着吃呢山洞数量有限,所以都是几户人合着住的,大牛家里有父母和一双弟妹,和另外三户人家住同一个洞里。他刚一进洞,就听到有人叫道“是大牛哥,那我姐估计也要回来了”大牛扯了下嘴角“是,枣儿姐她们就在后面。”洞里的人一听,都期待地看向洞口,等待自家人归来。两个小小的身影围向大牛,是他的双胞胎弟妹,今年只有七岁。小妹翠翠看着他说“哥,我们今天捡了柴,还搬了水,现在能烧火弄饭不”大牛摸了下她的头“行了,烧火去吧”小家伙们懂事地干活去了,山洞陆续有人回来,大牛坐在一旁把树皮捣磨成粗粉,这样煮的汤水才能变稠点,更顶饿。等火烧起来,就将简单处理的食材丢进瓦罐,加水煮着吃。喝过树皮野菜汤,里面的草也捞出来,捏成团子吃下肚,村人们终于缓过来一点。这些东西不能说果腹,至少能暖胃,让人好受些。吃完,所有人都躺在简陋的铺盖上闭目养神,又活了一天,明天还要接着出去寻摸吃的。眼睛刚闭上,意识就开始模糊,很多时候,大牛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睡了还是昏了,迷朦中他听见自家妹子小声说了一句“哥,我好想吃个窝窝。”“睡吧翠,啥都会有,以后有你吃不完的窝窝呢”天色彻底黑下来,人们都睡下了,但没有一个人能睡得踏实。山中万籁俱寂,静谧得有些可怕,就在这时,一声钝闷的巨响忽然惊醒了所有人那响声震得人心肝狂跳,连最没有力气的老人也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惊惶地向外张望。“咋回事儿啊,当家的”“是不是打雷了”大牛起身,抹黑拿住一根木头棍子,棍尖绑着个石头“枣儿姐,咱先去找长辈碰头,拿个主意。”“行”叫枣儿的女人也拎起一把斧子。枣儿是木匠家的女儿,今年十六,带着个六岁的妹妹。她娘走得早,爹跟着病了,没撑到进山也死了。家里没儿子,她自小跟爹学手艺,也是个能抗事儿的。两人走出山洞,正好刘二山他们也带了人过来,一共凑齐了小十人。刘二山举着火把问“刚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不好说,就响过一下,咱还是把四处都看看吧,也好求个心安。”枣儿说。她想了想,又道“别全去,这里要多留些人,免得洞里老小扛不住事。”最后留下几个壮劳力,剩下的人结伴去附近查探情况。除火光以外,天上又泄下了几缕月光,几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不远处多了个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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