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让慈在客厅躺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叁点钟,他在锅里提前放了杂粮粥,定时第二天早上八点开煮。
墙边路由器发出荧荧黄光,他看着,觉得这一晚过得极其不真实。
一墙之隔躺着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她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
即便无法和她同床共枕,但能这样,他已然是十分感激了。
希让慈不太想闭眼,他怕一睁眼,陡然间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可他到底太累了,迷迷糊糊间仍是睡着了。
然而不知具体几点的光景——总之天还没亮,整个客厅仍然处在昏暗中。他陡然间听到一声尖叫,而后传来水杯落地的破裂声。
希让慈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猛地一个翻身就下了沙发,径直冲进了房间里。
戚林漪睡前刻意避免去回想在自己家中的遭遇,她借着先前自己同希让慈胡闹的事情,把睡意一点点召唤出来。
清醒的时候思绪还能由她掌控,然而睡梦中却全然脱了轨。
她梦到自己在家中的后续。
梦里不仅没有希让慈,她连对兰鸿那奋力一击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全身宛如被灌了铅,任人欺凌。四肢被尖利匕首划开,黄浩林向内倒入滚烫热油,“呲啦啦”的声音响起,她痛到痉挛抽搐,整个人像一尾脱水濒死的鱼。泍魰鮜xμ鱂洅&8471;&120212;18&120044;v&120044;o&8499;更薪 綪菿&8471;&120212;18&120044;v&120044;o&8499;繼續閱du
她终于尖叫出声,凄厉的声音成功让自己从梦中惊醒,然而那种后心发烫的恐惧感仍在,戚林漪下意识要坐起身开灯,黑暗中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
然而她到底忘了自己身体的状况,乍然间扯到伤腿,膝盖一痛,整个人重重侧身扑到了边上的床头柜上,将水杯“锵”地打落在地。
她还未直起身,门倏然间被撞开,有人光着脚就冲了进来,直直扑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希让慈几乎是滑跪过来的,戚林漪听到了骨头和木地板清晰的撞击声。
戚林漪愣愣的,她忘了腿伤,自然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希让慈拧开床头睡眠灯的开关,这才看清她——脸色煞白,额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要撩开被子去检查她的伤腿,“是不是睡觉没注意——”话音戛然而止,有人结结实实扑进了自己怀里。
“我做噩梦了。希让慈……”
“为什么梦里你没有出现呢?”戚林漪把眼睛贴着他颈部,感受动脉处蓬勃的跳动。他的心率比自己的还要快。
“咚咚……咚咚……”
戚林漪终于借此找回一些实感,她从梦里的地狱,重新回到了人间。
希让慈手一顿,寸心如割,他搂紧她,大掌一下下轻抚她后脑勺,“没事了戚林漪,我在这,我会一直在。”
他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用自己的血肉,去做供奉她的香火。
天还黑着,估摸着还不到六点,希让慈在她耳边轻哄:“还很早,今天还得去医院,我抱你再睡会儿好不好?”
戚林漪点点头。
希让慈上床后还是替她先检查了一下腿,淤青颜色越来越深,区域也越来越大,浮肿的地方不只是膝盖,连带着脚背也比另一边高上一截。
真的没问题么?他情不自禁开始怀疑起那位医生的诊断,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叫个救护车换家医院看看。
戚林漪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摸了摸膝盖,“不碰不动就不会痛的,我现在一点痛感都没有了,就是麻麻胀胀的。”
“好,那先睡觉。如果有不舒服你马上跟我说。”他替她拨了拨头发,露出小小的耳朵,而后重新拢紧了她,贴着她耳廓柔声安抚道:“睡吧,不要怕,我会陪着你,戚林漪。”
声音那样低沉,又那样温柔。
“要是又做噩梦,记得叫我名字,我一定会立马出现。”
“那你如果,没有出现呢?”戚林漪的声音如梦呓。
希让慈大抵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后微微带着笑意,把誓言和心愿借此机会,光明正大说给她和窗外的月光听。
“那就罚我,长长久久,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
戚林漪的确是困了,希让慈身上的味道和他的体温都让她感到十足的安心,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宛如白噪音,令她很快陷入混沌。
于是她不自觉重复他的话,“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
话含含糊糊,说完她便彻底陷入意识的真空中,留下边上人独自震颤。
有人许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却有热意悄然爬过他的眼角,而后坠进柔软织物中不可见。
“好,月亮替你我作证。”他哑声应答她,而后垂眸,看着面前舒缓的睡颜,小心翼翼贴了贴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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