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望着外面的雨帘:“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带伞。”
闻陵在前面的书桌敲着键盘,听到这话, 抬头看了眼窗外, 又低头继续敲着键盘。
林霈齐:“爸爸,我们要不要带伞去看看妈妈?”
闻陵:“剧组有助理。”
林霈齐叹口气,爸爸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十年后的爸爸, 只要一下雨, 爸爸一早就会守在江乐小区的门口撑伞等妈妈回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多劝爸爸两句, 手上的小天才手表就响了起来。他按了接听,屏幕里立刻出现那个奥特曼鬼叔叔。
袁一龙对着林霈齐一顿比划。
林霈齐一脸懵, 他不会手语呀。
闻陵打开一个手机app:“把你手表对着这个。”
林霈齐听话地把手表屏幕对着那个手机app。
接下来,他惊奇地发现, 袁一龙比划的那一些列手语图像, 都被app识别,翻译转换成了文字。
那些文字一行一行显露出来:
“快、快去朝阳中学。”
——
袁一龙今年四十五,聋子、哑巴、文盲,如果不是拆迁, 他还会在乡下种一辈子的地。
妻子程莹是外地的女大学生,她嫁给他这个聋哑人时, 好多人说她是为了户口、为了房子, 但他都没理。
他种了一辈子的地,他的观念也朴实至极——媳妇就像麦子,他像田。麦子要什么, 田都给。
他们婚后第三年有了女儿小沐。
小沐上幼儿园的第一年, 程莹就考上了研究生。
小沐毕业时, 程莹也毕业了, 她去了更好的单位,也把小沐送进了更好的小学。
后来袁一龙的父母去世后,程莹就不爱回家了,她总说工作忙。
袁一龙想给小沐辅导功课,他也看不懂那些字,也不会写,尤其是小沐学英语时,他也只有干看着。
小沐原先还会用手语和他沟通,他去小学接了她一次,她被同学们笑话她有个哑巴爸爸后,他就不去接她了。那以后,小沐也不爱用手语了。
他只能干看着小沐的嘴一张一合,就是听不到、听不懂。
小沐三年级的时候,程莹正式跟他提出了离婚。
他给了她们十套房,小沐跟程莹一起生活。
起初,他一周可以见小沐一次。
后来,变成一个月。
再后来,半年。
……
最后程莹有了新的男朋友,是名地质学家,他们经常带着小沐全国各地跑。
直到小沐初二的时候,程莹把小沐转入了最好的私立学校朝华中学,然后又和丈夫奔赴其他地区进行科研。
临走时,她跟袁一龙比划着手语:她的丈夫拿到了国外大学的教职,他们打算等小沐初中毕业后就去国外,朝华中学校长在全球都有名,可以推荐女儿读国外优秀的女校……
袁一龙不懂什么是教职,他只想跟她说:你好久没有用手语,好多词语都比划错了。
他还想跟她说:他以后可不可以一个月看一次小沐,实在不行,半年见一次也行。
但是程莹没有同意。
他只有偷偷地去见她。
好久不见的女儿,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他看着她手上那些多出来的青紫,她说是摔的,他竟也蠢笨地信了。
他给她买很多东西,她都不要。她只是用好久没用过的手语,生涩地比划着:“爸爸,可以带我转学吗?”
他为难地摇头,程莹不会准的,这是她精心为小沐规划的未来。
他走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这是十年来清阳市下过最大的一场雨。
隔了很多很多天,当他再次见她时,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寡言,甚至拒绝用手语和袁一龙沟通,看到他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
他只有默默地在女儿学校院墙外偷看,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才发现——
他的女儿,像苹果花娇嫩一样的女儿,却一直在被别人家的女儿狠狠凌辱。
她们把她堵在角落里,撕破她的衣服,往她身上泼满红墨水。
她们让她下跪舔她们的鞋,甚至用针扎她,针头好小,扎了只会流血不会留疤,老师也不知道。
她们让她像狗一样,在她脖子上套绳子,用手机拍下一张张照片,叫“拴狗游戏”。
……
“我想过报警,可有什么用呢。那个姜西,她的父亲是副校长,她以前就欺负过同学,但老师也和稀泥,她的家长也只是说句孩子间的打闹。没有伤、没有生命危险,警察都拿这些孩子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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