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飞雪,整个塞北都被白雪掩盖,一片白芒。期盼着过年的孩童推开家门,不顾还在纷飞的雪花,呼朋唤友与伙伴走家串户,在雪地里留一排排大小不一的脚印。漠北觊觎大昭多年,几乎乎年年与大昭起战,是以边关的百姓都习惯了。虽有些担惊受怕,但日子还是照样过。在战乱中出生长大的孩子,也对此习以为常。只是边关贫苦,平日里为了生计,他们都要力所能及的帮着家里做活,只有年节才能撒欢几天。所以孩子们很珍惜这几日时光,尽情的放纵玩闹。一群孩子拿着父兄给做的木刀木剑,在宽阔街道上玩打仗游戏。由抽签将人分成两派,一派扮演漠北人,一派扮演大昭将士,似模似样的作战抗敌,呼喊声响彻整条长街。许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太大,吵醒了沉睡的天,雪渐渐停了。酒馆食肆的大门打开,开门迎客。售卖各种小玩意儿和零嘴的货郎,挑着货担走街串巷的吆喝。路边面摊包子铺冒着腾腾热气,飘出阵阵香味,勾人食欲。街上渐渐有了行人,大人带着孩子挑买零嘴玩意儿,走进食肆用饭,或是在包子铺买上几个包子,在面摊吃一碗面。一条穷巷破屋中,钻出一群大小不一,衣衫褴褛难以蔽体的乞丐,端着破碗沿街乞讨。然今日是大年初一,谁都想讨个吉利,不想触霉头,尤其是做生意的。是以无人待见这群乞丐,远远见到便开始轰赶。乞丐们被轰来赶去,走了两条街一个铜板一口吃食也没讨到。又冷又饿的他们拎着破碗,垂头丧气的游荡在街巷。突然,前方传来孩童的玩闹声,他们抬头看去,眼中流露出艳羡向往。明明是一样的年纪,明明都是孩子,为什么他们却有着天差地别?追逐玩耍的孩子们也看见了乞丐,有机灵的提议道:“我们都不想当漠北人,不如让他们当吧。”“他们不愿意呢?”“他们是乞丐,给他们点吃的就愿意了,我回家拿,你们也去。”说着,孩子们一哄而散。远处的乞丐一脸茫然,小乞丐问大点的乞丐道:“他们怎么不玩了?”大乞丐抿嘴道:“厌嫌我们,走吧。”他们与有爹娘倚靠的孩子不同,他们没有资格撒欢玩闹,要努力讨口吃食才能活下去。否则,年节也能成为他们的忌日。颓丧的叹了口气,乞丐们继续往前走,希望运气好点能讨到东西果腹。走至方才那群孩子玩耍的地方时,乞丐们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踩着杂乱的脚印走过。“站住!”他们刚走出一小段,身后忽然响起孩童的脆喝声。乞丐们疑惑回头,看到孩子们拿着木刀木剑,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走来,瞬间惊慌。乞丐以为这群孩子是要打他们,绷紧头皮道:“快跑。”“哎,这个给你们吃。”刚要挪步,陡然看见孩子们递出了黍糕和麦饼。看到那一块块糕饼,乞丐们眼睛都首了,不住的吞着口水。他们己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饿的前胸贴后背。“真的给我们吃吗?”乞丐们不确信的问。孩子们点头道:“嗯,但你们吃完要当漠北人给我们打。”乞丐们闻言,看向孩子们手中的木刀木剑。
木头做的,伤不了人,最多挨几下疼,总比饿死强。快速思量后,乞丐们答应了,接过糕饼狼吞虎咽起来。“我还有这个,等会儿你们要是表现好,就都给你们。”有孩子从衣兜里抓出一把喷香的炒豆子,放到一小乞丐的破碗里。豆子落进碗中那叮哩呤当的声音,可真好听啊。小乞丐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咀嚼后满口生香,太好吃了。“他们是漠北贼人,杀啊!”孩子们大喊一声,兴冲冲的举着木刀木剑追赶。乞丐们赶忙转身逃跑,边跑边喊饶命。得到炒豆子的小乞丐,他的衣兜是破的,没办法装豆子,跑起来时只能尽量用手捂着碗,以防豆子洒出。可也因此,他跑的慢,落在后面挨了好几下打。不过他不在意,反正他们平日里也经常被驱赶轰打,己经习惯了。城中人声喧嚷,处处都充斥着过年的烟火热闹。郁承沈长泽同一众将领上街,巡查民情。冰天雪地冷寒入骨,郁承穿着裘皮大氅走过长街雪地,望着苦中作乐的百姓,追逐打闹的孩子,略感欣慰,也跟着扬起了唇角。拐过街角转入下一条街,走了没多远,迎面跑来一群孩子。“漠北贼人,哪里逃!”孩子们玩儿的正起劲,没注意到郁承一行人。抱头鼠窜慌不择路的乞丐,同样也没留意到,险些撞上郁承一行人。“小心。”郁承出声提醒。乞丐们及时收脚,没有撞上人,却被后方的孩子追上,一通乱打。“你们做什么!”见孩子们拿着木刀木剑欺负乞丐,郁承沉喝。被喝的回神的孩子们怔然收手,望了郁承一行人一眼,害怕的跑走了。“哎哟!”小乞丐被撞的摔倒在地,仍极力的护着碗中豆子。可这一摔,他的破碗彻底碎了,炒豆子洒了一地,一颗颗的散落在雪地里。“我的豆子,我的豆子……”小乞丐急哭了,边哭边慌忙去捡。其他乞丐小心翼翼地看着郁承等人,犹豫着要不要丢下小乞丐先跑。看着伤心不己的小乞丐,郁承走上前,蹲下身帮他一起捡。“别哭,豆子都在。”郁承将捡起的豆子还给小乞丐。“呜呜……我的碗碎了。”小乞丐用手捧着豆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郁承拧眉,缓声安慰道:“我赔你一只新的可行。”“真的吗?”小乞丐抬眼,看看一身贵气的郁承,又看看他身后佩着刀剑的将领护卫,有些惊惶。察觉到他的害怕,郁承和颜悦色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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