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匕他做得重了些,方便男人借匕身的重量使力道,无论是握刺还是飞掷都取用自如。暗匕不常用,而萨逻刀匕随处可见,纳挞权贵皆以之为配饰,既可割肉啖食,亦做防身回护,总之是明目张胆地使也不会惹人注意的物件。
顾千珏将这匕做得十分华贵,仿了那祭刀十成十的精雍,鞘身宝石金纹,柄身缠鞣制皮绳,盈一握,掌腹便能感受到那冷凉而略重的质感。
他还特意学了纳挞的文字,将刀匕的名字暗楔上去,弯刀侧背,来回迎着光影尚可辨识得“轻鸿”,而那匕首则名为“千钧”。
将这两把锋刃打磨得再寻不出瑕碍,也恰迎来了纳挞的祈祥节。
纳挞的祈祥节大抵与梁王朝的岁禧节异曲同工,只是这边的冬季来得更早,因此节日庆祝的时间也提前不少。
去往冀城的商队也恰逢回到嵩原。一时间节日庆贺的氛围在族群里蔓延,最先是毡帐外往岁被洗涮得已经褪色的彩葛旗,换上了新鲜的颜色,还系了五彩斑斓的编绳坠着羽毛,振荡在猎猎大风中。
早上顾千珏还在隔壁毡帐格索勒大汉家中吃酥油茶,锅撑上支着烧红的铜锅,里面滚滚冒着奶白的咕咚泡,蒸腾的热气不断向上飘逸,熏得人面上一股热凉的潮湿。
舀一勺热沸的羊奶倒入那炒得焦黄的酥茶中,搅和均匀,鼻尖贴近了便能闻到那缭绕的蕴莼,饮一口更是鲜香与奶腥碰撞蔓延,倘使有人吃不惯着滋味大抵是要吐出来,但顾千珏尚接受良好。
合着有些剌嗓子都麦稞饼,顾千珏就这样一口热热的鲜香酥油奶茶,一口干硬的饼,在格索勒家里解决一顿温饱。
顾千珏豪迈地擦了擦嘴,向大胡汉子倚手抱拳,聊表谢意。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不靠钱财,靠的全是脸皮厚当然这说的也是他这个二穿货,原主在江湖中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到哪都不是缺东西的主。
哪像现在顾千珏在外漂泊,什么东西都不带,做什么事全靠画饼和背后的靠山悄悄夹带私货。熟悉久了这里的民风,以及确乎认识到如今的自己是一穷二白,就也彻底放飞自我了。
格索勒就在他一旁的毡帐,顾珏是在看他给小儿子满月雕桃木剑的时候看上他手艺的,顾千珏在人家里探讨了半宿木雕手艺,不知是手工上瘾还是哪般,好在这东西不太难,摸索又半宿,顾千珏总算像模像样雕出来个物件。
就这样又被留着吃了早膳,顾千珏才满怀谢意,揣着自己刻得乱七八糟但还满意的东西出了营帐。
商队回来后,骨冕就将项纶安置在阿衍身边,说是以供他驱使,便利行事,到底是否监察意味尚待考证。平日无何与部民重要交流的时候,一般也不会留人侍于左右。
见到阿衍的时候,顾千珏把自己别在腰带上的小木雕摘了下来,递到人手里。
“这是幼犬?”男人摸了摸木雕圆润的脑袋,以及半飞斜的耳,有些不确定道。
“是狼。”
“没事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顾千珏耳根微红,说着伸手就要把东西夺回来。当时雕的时候就觉得仿真狼的话,太瘦韧比较难刻画,所以脑补了一个卡通幼态的形象,但男人不懂这些,没有彩绘立体的线条,质朴无华的小木雕会被错认成小狗也是情有可原。
“喜欢。”
“是我太愚钝了才会认错,千珏不要收回去。我喜欢的。”男人将小狼脖颈后的红绳打一个利索的结,巧妙又迅速地系在腰带上。
木质灰扑的物什似与一旁飘然鲛帛琉璃钩带串珠、苏穗似乎显得格格不入,辉映之间黯然失色。
顾千珏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没事,喜欢就带着吧。”
“嗯。”男人从背后悄无声息拿出一个羊首冠长绒帽戴在了顾千珏头上。灰茄色长绒堪堪扣在耳上,羊骨合制的面额冠轻轻贴合在发额上,绞螯的羊角弯出冠面,幸而顾千珏来此以后也不束发髻,那冠帽戴得合贴妥当。“风大,冷,戴这个。”
狩猎祭以后算是渐渐入了冬,男人的衣着依旧华绣繁异,只是头上也多了一顶翻皮大圆帽,一圈白色绒杂的茸毛与羊首冠帽的羊骨角贴得极近,男人戴帽子的手顿留了许,看上去就像两人用冠面轻轻吻了吻对方。
顾千珏将男人撤离后落在木雕小狼头上来回摩挲的动作都看在眼底,无声勾唇。
苏昭草原的草已经没有夏秋的翠盛荡漾、风吹绵延之势,在潇潇瑟瑟的冷风中颓倒做一片,是有些干黄逶迤的绿。
高阔湛蓝的天际漂浮出一团团绵絮似的云,又映衬着日色的恢弘,泛出些橙黄金光,天地之间的空气有些冷,窜入肺野中却有着最原始纯粹、干净空灵的清丽,一如这里的土地、这里的族落。
呼啸的风把云层扯得碎了,化作一段绫罗绸缎的雾缭绕在山巅,与金碧灿然的珐乌塔穹顶漫卷成一幅绚丽光景。
神锡山的珐乌塔,是纳挞经教文化中有名的祀祭楼宇,传说里面有一座洵氏人庙承香授缘十分灵验,因而朝拜的人络绎不绝。
今日是纳挞的朝岁祈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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