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他们的墓碑上该刻什么?我想wrath大概不愿意直到死,都还在被这个代号纠缠。所以我调查了他的身世,花了点时间,找到了他和他妹妹还在世的亲人。”
“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了他们真正的名字。wrath的真名叫刘安,他妹妹叫刘宁……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获得真正的安宁吧。”
楚白怔了怔,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两座小小的坟茔,紧紧挨在一起,有些荒凉,却并不孤单。坟茔前开满了黄白色的小花,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摘下一朵,别在自己的头发上。
“……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白神情复杂,“没想到你连那么久以前的记录都能翻出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邢司南淡淡道,“只要有线索,就一定能溯源因果——这次来滇南,我还顺便翻阅了一下二十年前的那起旧案。”
楚白瞳孔一缩,他蓦地抬起头看向邢司南,邢司南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主动证实了楚白的猜想:“嗯,就是你亲生父亲的那起案子。”
“……”楚白一时失语,“你为什么……”
“直觉吧。”邢司南道,“我一直觉得你亲生父亲的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楚白低下头,语气冷硬道:“我不想谈论这个,无论他是因为什么死的……都和我没有关系。”
“是你的母亲杀了他。”
楚白猝不及防,难以置信道:“……什么?!”
“二十年的刑侦技术远没有现在成熟,再加上你父亲的特殊身份,以及他的死状和吸毒过量相吻合,因此,当时负责经办此案的警员没有深入,以意外死亡为定论草草收尾。”
“但这次我们重新化验了二十年前的证物,再加上现场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种种迹象证明,或许你父亲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你母亲在他的杯子里下了东西。等你父亲死亡后,她也服药自杀身亡。”
“……这怎么可能?!”楚白深吸一口气,“她……她怎么可能……”
“不……即使是她杀了我父亲,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或许她只是……或许她只是受够了这一切……”
他现在比面对季沉时更加不知所措。楚白失魂落魄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捂住脸,整个人剧烈颤抖了两下。邢司南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他。
“抱歉……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痛苦,也不是想把你拉回到过去。我只是想告诉你,楚白,你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也不是为了复仇而活着。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只有认清你对于别人的意义,你才会看清你面前的道路,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你是为了‘希望’而活着。”
楚白默然。他从来不相信这些,希望也好,愿望也好,都是软弱无能者的借口,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自欺欺人的傻话。他从来不曾怀有希望,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诞生转瞬落空的恐惧。
可命运总是喜欢和你开一些善意的、捉弄人的玩笑。它给予不幸者幸运,给予孤僻者温暖,给予怀疑者真实,给予虚妄者希望。
他一路走来,正是建立在无数人的希望与愿望之上的。那段回忆对他来说已经太过遥远,已经模糊不清,楚白不得不开始犹疑,在他母亲离开之前,她是否拥抱过自己,是否眼中带笑泪看着他,是否俯身在他耳边,对他说过“妈妈爱你”?
他的来路是一片虚无,归处是万家灯火。
邢司南摸了摸他的头发,将他抱的更紧:“你得带着这些‘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楚白长出一口气,伸手抱住邢司南宽阔的脊背。
“放心吧,我……”
我会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活下去。
“差不多到时间了,走吧,我送你回去。”邢司南揽着他的肩膀往墓园大门走,边走,边絮絮叨叨地开口,“从缅北回来以后,我爸妈已经给我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你的近状,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去……”
“听我姐说,我妈最近在焦虑见你的时候该穿什么,她总担心把你吓跑了……啧,听她的形容,怎么觉得我家好像是什么龙潭虎穴,你马上就得羊入虎口了?”
“你想吃点什么?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家里比较好吧?”
“……都好。”
他们就这样并肩走着,走过洒满梧桐落叶的青葱岁月,走过橘子汽水味的酷暑盛夏,走过无休止的纷争与战火,走过无数个延伸向别处的岔路口,走过琐碎的、漫无目的的时光……也终将走向温柔而缱绻的漫长余生。
有人夜里点灯,有人风雨前行。
所以长路漫漫,亦终有归途。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
打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写下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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