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南看着他,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低下头,带着一些难以形容的情绪,在楚白耳边低声道:“……你知道自己喝酒上脸吗?”
楚白听见这句话,不自然地往旁边偏了偏头,露出发梢下耳垂一点莫名的红——不知道是热的亦或是别的什么。
邢司南蹬鼻子上脸,又凑上来:“要照照镜子么?你现在的样子……”
他话音戛然而止,给人留下了无穷无尽的想象空间。楚白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勾了勾嘴唇,拉长了声音:“哦?可是杨朔喝酒更上脸。”
邢司南:“……”
“既然这么喜欢,”楚白把骰子丢进杯子里,而后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磕,挑衅似的看着邢司南,“你可以多看看。”
“……”邢司南看了眼对面手舞足蹈,脸红的几乎可以上台饰演关二爷的杨朔,顿时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散的一干二净。
“你真是……”他晃了两下杯子,而后缓缓掀开——又是一对一。
“……”邢司南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我这什么破手气?”
杨朔扶着齐桓,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爆笑:“邢司南,待会出门去买张彩票吧,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邢司南一脸看破了红尘的无欲无求,“要问什么快问。”
杨朔清了清嗓子:“提问,你喜欢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楚白:“……”
邢司南也很头疼自己刚才的多嘴:“……你今天晚上没完了是吧?”
“哎!这可是你刚刚自己说的!”杨朔学着邢司南刚刚的样子,“‘不会有人自己立下的规矩,自己就坏了吧?’规矩就是规矩,上了这张桌子,就得按规矩来!”
“……行。”邢司南面不改色,又倒了满满一杯的威士忌可乐,“满意了?”
杨朔看着他喝酒,“嘁”了一声:“真没劲……到底是谁啊邢司南,整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别问那么多有的没的。”邢司南捏了捏眉心,“下一轮。”
接下来几轮,分别摇到了齐桓和楚白。齐桓作为一个战战兢兢爱岗敬业的中年男子,本身就没什么好提问的;而楚白,无论对面提问的是什么,他的回应永远都是满满的一杯威士忌可乐。
与其说是他不想回答杨朔的问题,更不如说是他有些享受这种被酒精所麻痹的感觉,像是饮鸩止渴的人,放任自己沉湎于其中。
他难得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也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放空大脑,呆呆地看着楼顶上纠缠扭曲的黑色影子。
而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和邢司南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近到只要他愿意低头,就可以挨到邢司南的肩膀。
这是一个意义不言而喻的肢体语言,依赖、信任、亲近……以及别的一些。楚白不得不承认,邢司南对于他来说的确是特殊的存在,从他第一眼见到邢司南开始,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回答我……你亲我,是为了救我,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我?”
半醉半醒之间,他突兀地想起了邢司南这句在当时看来偏执又幼稚得可笑的问话。
他一直都清楚问题的答案,只是他有所抗拒,尽管他不明白这种无缘无故的抗拒究竟来自于哪里——或许是因为邢司南说的是对的,他生命里所有珍视的一切,他没能够留住;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人,最后都会因为他而死去。
“楚白。”邢司南的话打断了他漫游的思绪。
“让一让,我去下洗手间。”
楚白站起身,给邢司南让出一条道。邢司南向外走了几步,又不放心似的回过头,叮嘱道:“少喝点。”
他“唔”了一声,可惜杨朔显然已经喝的不知天高地厚今夕何夕,邢司南刚走,他就猛地探过身,一把抓住楚白的手,结结巴巴道:“再、再来!”
楚白也有点头晕。他被杨朔拽了一下,拽到桌前,动作迟缓地摇了摇杯子。
他掀开杯子,又是两个一。
“你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邢司南从洗手间回来时,听见的就是杨朔这个尖锐的问题。他心里一紧——楚白背对他低着头,他看不清楚白的表情,但能看见楚白在听见问题的一瞬间,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问题问的……邢司南有些后悔答应陪杨朔玩这个无聊的游戏,虽然他一开始的确存了想借此机会了解楚白的心思,但他并没有打算要以这种方式去揭开他过去的伤疤。
楚白起身,似乎是打算继续倒酒。邢司南皱了皱眉,快步走到桌前,摁住了楚白的手。
楚白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邢司南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曾以为“脆弱”这种情绪是永远不会在楚白脸上出现的,即使是在那间重症监护室外,楚白看起来也只是无措,而不是脆弱。
他皮肤极白,但眼尾和脸颊都泛着异样的酡红,放在他那张素来冷淡漠然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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