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可我没有证据”贺兰阙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通判,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已经是很大的一个官了, 掌管全县上百万人的大小事宜。可他在面对总府那些高官时, 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在这些官员的眼里, 他不过是蝼蚁,可以随意被捏死。“我不够强大,所以我保护不了他们。”听着他声泪俱下地控诉, 伯景郁和庭渊很难不为之动容。伯景郁问道“既然如此, 你为何不为他们申冤”贺兰阙看向伯景郁, 凄惨一笑,“我该如何为他们申冤我找谁为他们申冤我是朝廷官员, 任何官员非必要不可离开自己的管辖之地, 在霖开县为官多年, 我都没有几次走出过霖开县, 唯一一次走出霖开县是我接到总府官员的通知,他们告诉我的儿子死了,让我节哀顺变, 去接我的儿子回来安葬。”通判是一个很小的官职, 是他用二十多年为官生涯兢兢业业才换来的。中州很大, 大到他这一生都没能去过几个地方。作为一个地方的从七品小官员, 不能擅自离开管辖之地, 更不可能越级随意见官员,唯一一次去总府还是为了接自己儿子的尸体回家安葬。让他能够如何他问伯景郁,“你知道官员私自离开自己的管辖之地会遭受什么样的刑罚吗”伯景郁当然知道。为了避免官员结党营私,属地的官员都不能随意离开管辖之地。轻则降级,重则罢官, 若参与党政叛军等一经发现直接处死。所有官员上任之后,都是带着自己的家人举家搬迁,官员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朝廷虽然会发粮食足够官员养活家人,可他们永远回不去自己的故乡,想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就得身居高位。贺兰阙捶着自己的心口“我何尝不想替他们讨回公道,可我要去哪里讨公道呢,杀害我儿子的凶手销声匿迹,海捕文书至今还在县城外的公示栏上贴着,若我有背景,若我有门路,政儿何须向死而生,筠儿又怎会死不瞑目”这一声声的控诉,一声声的质问,让伯景郁的心一次次被冲击。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两个孩子是冤枉的,可他没有证据。他与伯景郁说“每当我想要调查背后的人,我身边的人就会接连出事,我的女儿出城去寺庙去为两个哥哥供奉牌位,被人掳走三日,浑身是伤神志不清地扔在城门口,小半年过去至今还疯疯癫癫无法说话。我想查刘家是否存在偷占公田的情况,我的夫人从衙门到善堂中间不过两条街,被人拖到巷子里险些遭人奸污。我想查背后指使仵作做伪证陷害政儿的官员是谁,仵作一家消失得无影无踪,善堂里的孩子也差点在半夜死于大火,若非邻居起夜看到院内有火光,只怕那些孩子已经丧命鬼就在我的身边,可我抓不住他们。”“我常常在想,该不该送这些孩子去读书,若他们一辈子都是普通人,就不会卷入这些是非之中,也就不会和筠儿一样死不瞑目,不会和政儿一样有冤无处说。”最后的最后,他问二人“我该去哪里为他们申冤”是啊,他该去哪里申冤呢伯景郁不禁问自己。庭渊也得不到答案。站在贺兰阙的角度,他能活动的范围有限,他无权无势,在中州没有依靠,线索查到哪里断到哪里,中州的官员那么多,却没有一个能够为他主持公道的。在这样的一个官场氛围里,他没有选择同流合污,实属不易。能教出闻人政和贺兰筠这样两个有出息的孩子,能在霖开县被老百姓口口称赞,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正直的好官。庭渊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答案,正如贺兰阙在官场矜矜业业勤勤恳恳地做一个好官,到头来却无处申冤。“我们既然来了,你的冤屈我们自然会为你申。”“涉案的官员不止一个两个”贺兰阙已经被这个巨网缠绕,快要喘不过气了。伯景郁语气坚定道“便是有成白上千个,我们也会查清真相,还给闻人政贺兰筠一个公道。”庭渊问他“你的手里可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贺兰阙摇头,“没有。”庭渊“”“我现在只能确定上面有人偷税粮。”伯景郁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现在查到是刘家在偷公田私种,怎么这又有人偷税粮了贺兰阙道“每年收税的标准是上头发下来的布袋,装满就是一石粮食,一石允许误差半斗粮食,上头应该有人专门利用这个误差,老百姓用的斗和我们用的斗是差不多的,十斗米却装不满一石粮食用的布袋。”“我记得这个情况杏儿和我说过。”庭渊问伯景郁,“你还记得吗”伯景郁点头。只是他们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是在朝廷允许的范围内有误差,可能真的是装米丈量的斗有问题。小路村呼延工会一年上税大约三千七百石,但他们每年都要多税一百多石的粮食。庭渊问“一石粮食是一百斤,按照朝廷的标准,达到九十五斤以上都算合格,那照你所说装不满粮食,那装粮食的布袋可以装多少粮食”贺兰阙道“一石又两升至五升,也就是一百零二斤到一百零五斤之间。”“你的意思是一石税粮要偷两斤以上的粮食”伯景郁觉得这简直是不可理喻。贺兰阙点头,“每年的年俸发下来,粮食又是正常的,刚刚好一袋一石。”伯景郁所说西府一年上税二十亿石,按照贺兰阙所说的标准,庭渊粗略算了一下,一年偷税粮岂不是要偷一亿石的粮食。他看向伯景郁,“这好像也不比刘家偷田好多少。”说不准刘家偷田,还不如直接偷税的人偷得多。伯景郁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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