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柳常宁见准备的差不多了,和温宜约定明日一早在城南的土地庙见面。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温宜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青竹到承恩寺为自己上一支香。听说小姐身体不适要祈福,青竹哪敢怠慢,立刻出门直奔承恩寺。温宜趁机偷溜出门,在土地庙和柳常宁碰了面,二人一同出了城。柳常宁早就想到,若是青竹回来后看不到温宜定会把事情闹大,为了拖住青竹,安排了柳安提前等在承恩寺门口。不出他所料,果然一看到柳安,青竹的火气就上来了。二人争得你死我活之时,另外两人顺利坐上了南下的马车。马车驰骋三日,为避人耳目,到平远县后又改走水路。柳常宁早就提前安排好了船只,船上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一个掌船的船家。一路顺风顺水,船速很快,五天后,船彻底离开了周冠清的势力范围。确定周家的人再也不可能追赶得及,柳常宁松了口气,又开始盘算,如何才能叫温宜心甘情愿的交出玉佩。这天晚饭后,温宜早早便歇下了,一连几天赶路,吃的又潦草,此刻真是又困又乏。可她又不想叫苦,除了惹常宁哥哥担忧,叫苦一点儿用都没有。她平躺在铺盖上,面色惨白,身形看起来却是瘦了一圈。柳常宁在外头与船家说了会儿话,回到船舱里便见温宜仿佛怕生的小羊崽子,乖乖缩在被子里,浑身上下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柳常宁心中一酸,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紧挨着温宜躺下。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热源,温宜不自觉的朝那边靠了靠。柳常宁干脆将人搂进怀里:“冷么?”温宜摇了摇头,船上虽然风大,可她穿的更多,舱内还烧了暖炉。她是不冷的。可她实在是累,这辈子从未如此累过。仿佛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她也曾和青竹不远万里从潮安来了京城,那时她即使生着病,也不像此刻那般疲累。许是因为不通水性,所以在船上有些不适应吧。温宜想。这点儿小事没有必要麻烦常宁哥哥。这样想着,温宜摇了摇头,侧过身子,刚好能看到柳常宁的脸。几日奔波,柳常宁也憔悴了不少,下巴冒出的胡茬也没有时间打理。温宜心疼他,伸手抚摸起的人的脸庞。柳常宁任由她摸了一会儿,倏地抓住了她的手。“我知道宜妹儿心疼我,但是你这样撩拨于我……”温宜听出他的喑哑,身体一僵,窘迫的看向船外。“宜妹儿,你小声些就不要紧了。”……事后,温宜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疲惫。明明一直在动的是常宁哥哥呀。温宜不解,可是头昏脑涨中也无暇细想,靠在人怀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柳常宁张了张嘴,还是没忍心唤醒人。他本想趁二人浓情蜜意之时,说出玉佩之事。
却没想到温宜竟累成这样。柳常宁心疼的抱紧人,抱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船靠岸。港口不大,靠岸时只有几艘小船停在那里。柳常宁见温宜面色仍然发白,便告知船家在这里歇息一天。上岸后先找好住的地方,安顿好温宜,柳常宁这才出门寻找郎中。这镇子不大,郎中也只有一个,随柳常宁来后,为温宜试了脉,只说令夫人气血虚弱,需要静养,连方子都没开就走了。柳常宁心想,既然温宜的身体没有大事,周家又一时半会儿追不上,在这里多歇息几天倒也无妨。温宜却急了:“我不需要休息。我们继续赶路吧,常宁哥哥。”“宜妹儿,休要任性。”“常宁哥哥,虽然舅舅不说,可我也知道,父亲他,说不定已经……”温宜说着哭了起来。柳常宁心下一软,将她抱在怀里。“宜妹儿,你的心思我怎能不知,可若是你累怀了身子,温大人知道了该有多心疼!”“我不管,我就是要见到父亲。常宁哥哥,求你了!”温宜的语气分明是任性的,说出的话也极不讲理,可柳常宁就是无法反驳出口。反而心脏随之苦涩起来,满心只想叫温宜不要再伤心了。“那我们歇息半日,下午出发如何。”“不行,现在就走!”“宜妹儿,你需要休息……”“常宁哥哥,你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就不累了。”温宜说着,八爪鱼一样环住他的脖子。柳常宁怎不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一时心软的愈发一塌糊涂。什么玉佩,什么前途,都随着那江水滚滚而去了。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柳常宁将人放在床上:“我去看看。”温宜乖巧的点点头,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柳常宁欣慰的笑了笑,打开门后看到他雇的船家,正满面焦急的站在门口。“船家,何事?”“东家,有人想找你。”“什么人?”船家苦恼的叹了口气:“东家,您还是随我来吧。”柳常宁虽然不放心温宜,却又怕是船上出了什么事,便随船家去看看。结果船并没有事,却是有人想搭船。“我想去潮南,但是这里没船去那儿。听说你们的船要去潮安,走水路一定会路过潮南,不知可否带鄙人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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