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垣一把拎住了他的后脖领:“你确定要在我面前,动我的人?”杨成仁绷紧了拳,还是没敢动:“你们不是都知道了!还拿牌子钓我,其实早就知道是我了吧,今日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我出丑!”他话音悲愤又委屈:“老爷子跟我妻的丑事,家里人都知道,没人管;二弟和小姨子出了丑事,家里聪明的也都明白,没人问;怎么到我头上,这个丑我就非得出不可!” 你好像受过不少委屈阴云漫卷, 滴水成冰,湖边寒意侵人。杨成仁满腔悲愤:“这个家里最该死的,难道不是二弟么!不孝不悌, 不仁不义, 不慈不和, 阿爷的身体,他有一天真正关心过么?他没有,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位置,自己能得到的东西,自己在外头的名声!母亲他有孝顺过么, 他也没有, 每日晨昏定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除此之外没一点真正心意, 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 讨厌什么,上次竟然要生病的母亲饮冰酪,纵然天热,可冰酪那种东西是体弱老人能用的么!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会关心, 别人都明火执仗要谋算他妻子性命了,他竟然纵容旁观,只因这人是年轻女子,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阿爷没了,所有人都要跪灵守孝,就他天天偷懒假装身体不适晕倒,二弟妹这个又要忙碌又要跪灵的宗妇都没有病的晕倒, 他天天晕?他是真晕了么, 不, 我这位好二弟一刻都不休息,借着这个空子还不忘和女人苟且,这样的人怎么配承家!就因为他是嫡子么!”他气的直喘,一通话掷地有声,周遭却一片安静。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想理他!杨成仁顿觉没什么意思,闭上眼,深深呼吸:“他是离阿爷最近的人,杨家一切他都顺理成章继承,有没有牌子都无所谓,但他好像快要找到了,我不能允许,必须得杀了他。”“我的计划很完美,匕首是从阿爷房里拿的,老爷子房间以前把的最严,等闲不让人进,现在却谁都进得,匕首这种东西,谁想拿就能拿到,我还做了一个小小的设计,拿了阿爷身边的冰,做了个能弄出声响的延时装置,只要我估计好时间,让这个动静被听到,且从当时开始我身边就有一直有人,从未进入过杨成安的房间,我就是安全的,任谁都不会怀疑到我,光二弟妹就比我嫌疑大非常多……”“为什么你们要怀疑我?为什么破坏了我的计划,为什么这么聪明,连冰块都能想得到,我本来可以悄无声息的置身事外,为什么会这样,上天不公……就因为我是庶子么?”“天底下庶子何其多,都像你一样杀人了么?你本就立心不正,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是你自己的问题,少找乱七八糟的理由,不会有人同情你。”屠长蛮差点直接呸出来。世道的确并不是对所有人来说都很公平,有些规矩的存在他本人也很不理解,所有人都在努力争取向上,让自己过得更好,有人心善良,也有人心卑劣,可夺人性命,实在是最无法被美化被原谅的事。
他现在更加佩服崔芄,这个案子里里外外,还真和崔郎说的一样!他怎么就这么聪明,什么谜题都能解,什么案子方向都能想得到!事实既定,凶手本人也认罪,交代了犯罪过程,接下来的事,按程序过就行,有下面的人跟着处理,不需要他们亲自办。至于老爷子留下的那个牌子,当然不会还给杨家。内卫卷进这些事为什么来的,真以为是查命案么?命案有权限查的部门多了,天下之大,每日都有新的命案发生,内卫盯着这个,自然有该盯的道理。事关贪污受贿网络渠道,他们不但要把杨家查个底朝天,还得上溯源头,杨家这份特殊的富贵,以后就别想了。杨家也没再想这个,老爷子没了,嫡出两个儿子没了,庶长子因为杀人马上进去,没多久必定会被判斩刑,家中没有成年男丁,想想也想不了。三个女人礼数作全,又是感谢武垣几人,又是包了谢礼,又是亲自送出家门,根本没人提牌子这茬。屠长蛮回头看了一眼,和崔芄小声嘀咕:“她们真不想要么……刚才头儿拿那块牌子钓杨成仁,她们可是都看到了。”“财富,谁不想要?”崔芄手抄在袖子里,看了看天色,感觉这天沉的有点吓人,“可聪明人会知道,哪些自己能谋,哪些断不会有自己的份。”三个女人,不能入朝堂,不能立功业,没男人撑家,就算想要,去努力了,也会被别人联手排挤,抢不来,也守不住。人生在世,谁能圆满,谁能要得了世间所有财富?她们都是聪明人,私产嫁妆不凡,东边不亮西边亮,机会又不只这一种,玩点自己能入手,能擅长的生财之道不就行了?看明白了,想通透了,就知道怎么做了。当然,知道是知道,眼里的遗憾还是有的,毕竟这可是泼天富贵的机会……屠长蛮又扭头看了眼,视线掠过郑氏,叹了口气:“杨家这摊子事里,我感觉最不值的就是这个宗妇了,别人死了也是该死,可她是真无辜,受了那么多委屈,不难受么?”可这个女人看着很能淡然处之,脸上看不出什么,你说她逆来顺受心地善良吧,好像并不是,她处理起家中大小事务,收拾别有心思的下人,有手段着呢,对待各式各样的族人也是,不然坐不稳这位置;要说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吧,也不是,她似乎很有原则,什么事该怎么办,心里自有一套规矩,认为不应该做的事,一定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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