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吱呀地开了。龚氏停了手里的活,站起来朝外瞧了眼:“是婆婆回来了。你在这坐吧!我去接。”龚氏急慌慌地出去接了袁母手中的菜篮。不过是买了些蔬菜,浅浅地一篮子。“今天吃茄子?”龚氏瞧了篮子里的茄子问道袁母。袁母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道:“这是你六婶给的。你待会切了放在外面做茄干。”龚氏虽然嫁进来几年,却跟袁母吃菜的味儿总是对不上。新鲜的菜不趁早吃,反而喜欢晒干。自己家种的豆角吃不完晒了到也没话说,可是这茄子……想想,茄子晒干再拌上袁母自己晒的酱,龚氏便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她讪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就吃呢!”袁母揉揉膝盖,对龚氏不知节俭有些不快:“我若不买菜,吃这个倒罢。怎么还不知道过日子?林儿当差拿的钱容易么?”龚氏见袁母这么说,面上微微一僵,随即笑道:“是媳妇思量不全。婆婆的膝盖又不舒服了?”“看样子边上下雨了。总算是不那么热了。”袁母放下扇子,接过龚氏递来的茶水喝了口。这雨也不下到她们这里来,害得她膝盖白疼一回。龚氏接过扇子,在一帮打扇,笑着道:“是。明日就媳妇去买菜好了。”她嫁到这里来,买菜全部是袁母一人办,总不放钱在她手里,唯恐她把袁林的俸禄都花了。袁母也没应,只是问道:“你大伯回来了么?”“还没呢!”袁母瞧了瞧院门,有些担心地道:“怎么这个时候都不回来?”“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前些日子大伯不是忙地几天都没回来。我听相公说,乡试就要开始了,城门都增加人手了。”“是啊!中秋就快到了!”袁母突然抬起头问道,“我方才在路上听人说棉布如今一匹只有两百多文,可是真的?”“我前几日送去的都三百多文,哪里会降那么许多,若是这样,咱们就赚不着多少钱了。”龚氏算了算钱数,摇摇头。袁母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房里还有两匹纱,你今日也一起送去好了。”瑞雪想着自己总是待在屋里不是事,从龚氏的屋子走了出来,笑着向袁母问好。袁母见了她点点头:“你在屋里做什么呢?屋里热,还不如外头凉快。坐下凉快凉快。”瑞雪走到袁母跟前笑着道:“我在看嫂子织布。大娘会纺纱?”袁母点头道:“不过是糊口的手艺。你是客,不要总是帮着做事。”“没事的。我一个人不知道做什么。”袁母转身对龚氏道:“你不是要送布么?可织完了?我在这同她说话就好,你去吧!”龚氏将扇子递给了袁母,急急地朝自己屋子走去。还剩一截,一会就能完。若是今日不送去,到时候又要被扣钱了。袁母见龚氏进屋,示意瑞雪坐下,她见瑞雪坐下来有些迟缓:“怎么了?腿酸?”瑞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平日里没走过这么多的路吧!”瑞雪点头算是应了。“歇两天便好了。”袁母摇着扇子道:“我听彬儿说,你来南京是找什么人,找着了么?”瑞雪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我也不晓得爹带我来南京到底是要找谁,只能自己慢慢找。”“你就是在这生的么?彬儿说,你生下来就得了重病,是这里的郎中治的?”这个……?瑞雪还真是不知道。不过想想应该是生在南京吧,要不然也不会有救人的事情了。可是如果自己是在这出生的话,为何爹不说在这里有亲戚?袁母关心地道:“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就你一个?可有别的兄弟姐妹?”瑞雪再次摇摇头:“没有。我娘在我生下来后就去了,爹就我一个。”她也想现在还有亲戚,这样她跟爹见面就快很多。待会龚氏要出去送布,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她陪自己去下药铺。虽然有些怕遇见那个成子,可是……有个人在自己身边想必要好很多。袁母哦了声,接下来的言谈显得亲切了很多,还问了瑞雪以前是在那过的,又问了她喜欢吃什么:“我们这做菜的味儿可习惯?吃不惯就说,想吃什么也同我说,不要客气,既然到了我家就是缘份。等会儿,你二嫂子去送布,回头扯一块给你做衣裳穿。”瑞雪见袁母说话亲昵了许多,只觉得怪怪的,怎么突然间又变得很亲近了?她想了想自己方才说的话,好像没说什么啊!怎么会突然变了?瑞雪很快放弃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心里盘算得是另外一件事,她试探地问道:“大娘。待会嫂子去外头送布,我可不可以跟着一起去?”袁母很好说话,她笑着道:“要去就去,跟我说做什么。等哪天有空,叫你嫂子带你去逛逛。”
瑞雪一见她答应,整个人都高兴起来,满口地谢她。“说什么呢?好高兴!”院门再次被推开,袁彬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当值一夜,他依旧是神采奕奕,同早上疲倦不堪的袁森有着天壤之别。瑞雪双手撑着石桌站了起来,双腿的难受还是让她的身形略显不稳,她笑着道:“袁大人。”袁彬本同袁母打招呼,看见瑞雪含笑冲她点点头。袁母将手中的扇子递给了袁彬:“吃饭了么?”龚氏再次跑了出来,对袁彬道了万福:“大伯回来的,我这就去下面,您在这坐会儿吧!”“快去洗把脸。你怎么比森儿晚那么久才回来?再过会儿,都可以吃午饭了。”袁母显然很喜欢袁彬,同袁彬说话的口气中都透露着无比亲昵。不像她同龚氏说话带着淡淡的疏离。袁彬在井边洗了脸:“还有事。我吃了东西还要出去。”龚氏笑着道:“知道。”瑞雪跟着龚氏进了厨房:“嫂子,你去织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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