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不歇,闪电不住地劈开厚云,化成一条发光的龙,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震得人连心都在颤抖。
暴雨打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就快睁不开眼。狂风呼啸,他连忙稳住站在圆木桩上的身子。
木桩根部插入无垠深渊,那黑,仿佛要吞噬他。他一阵颤寒,抬头远望,眼前一片全是圆木桩,有大有小,有长有短
他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用性命在打赌,在这里,没有太阳,唯一的光是不断自厚云里穿射而出的闪电。
尽头在哪里?
他感觉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吓!
解索衡猛然坐起,满身冷汗涔涔,心失速狂跳,呼息紊乱,背脊凉透。
又是恶梦!
抹去额际冷汗,他惊惧的神色尽褪,眼色锐利,眸底有恨。
环视陌生的寝房,有陌生的味道,忽闻远处鸡啼,接着,远近的鸡啼声此起彼落,声声扰人清梦。
掀开锦被,他低头穿鞋,突然想到懦弱无用的娘亲总是在讨好父亲,为了衬托父亲丝毫不能侵犯的威权,可以任由父亲在其他官员面前数落她的不是,甚至心甘情愿承受他情绪性的暴力。她那渺小的自尊,掷在地上是无声无息的,就连父亲对她亲生儿子残酷没人性的磨练,她都只会哭着叫他咬牙忍住,说什么父亲是为了他好。
哼!可笑。
结果,娘快死的那一刻,父亲为了到某个高官那里祝寿,连去看她最后一眼都没有。
只懂得巴住男人、死命讨好男人的女人,在他眼里,比一只蝼蚁还不如!
“堂哥!”粗鲁的叩门声,把门震得咿呀作响。“堂哥,起床了没?堂哥”外头的解宝文索性拉长了尾音,发挥淋漓尽致的吵人本领。
解索衡置若罔闻,拧吧毛巾,就着铜镜擦脸。
铜镜里的男子有一张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庞,粗浓的眉如剑飞扬,深邃狭长的黑眸,冷漠中带点愤世嫉俗,再搭上一脸有型而不紊乱的落腮胡,他不属于俊美型的男子,甚至可以说太过粗犷野蛮,特质分明的脸庞配上高大俊拔的身体,却出奇的异性缘特好。
思及那些花痴,狭长的黑眸一沉,嫌憎地皱了眉头。
“再不开门,我闯进去了!”解宝文声明完毕,一只大脚猛地踹门而人。
解索衡正好擦干双手,将毛巾挂上,转身拿起一袭淡蓝色的绸衫要穿。
“堂哥,你准备好了没?”解宝文口气急躁。
“好了。
“咦?你穿这样?”上下打量了堂哥一眼,他惊诧又不苟同地揽起眉心。
“有何不妥?”
解索衡往解宝文身上打量了一眼,见宝文一身闪亮厚重的盔甲,腰间系着上战场从不离身的霓焰宝刀,大致猜出了堂弟的心思。
“换掉、换掉!你可知道街上有多少人,等着目睹把辽狗打得落花流水的当朝大将军解索衡的英姿吗?你穿着便服,别人怎么认得出来?就算认出来了,瞧瞧这软绵绵的衣服,也展现不出你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丰采。换掉、换掉!我等你。”一坐上椅子,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地等着。
“宝文,你又大张旗鼓地宣告我们来了,是吗?”解索衡盯着堂弟。
解宝文起身,目光灿亮如星,拍着解索衡的宽肩道:“这一次把辽拘杀得屁滚尿流,还把对方主帅的人头摘下来当球踢,你居功厥伟耶!解索衡这个名字在一夕之间爆红,声势狠狠地压倒咱们的元帅,喷啧堂哥,你出运了!”说着,他用手肘顶了解索衡几下。
解宝文一番话,令解索衡整颗心涨满了胜利的快感,但仍提醒他道:
“这种话少说,被我爹听到,小心你副将之职不保。”
解宝文吐吐舌头。堂哥此话不假,他的伯父把元帅之位捧在手心呵护,有谁威胁到他,便要想尽办法铲除心腹之患,才能高枕无忧。
不过,解宝文仍是继续大放厥词:“副将?哼!我才不稀罕这小小辟职。我的雄心壮志就是先把你干掉,坐上大将军之位,再干掉你爹,也就是元帅,然后等着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说完,他仰头哈哈大笑,反正伯父又不在这里,他怕什么?
干掉他爹!?解索衡不屑地冷哼,他那个视元帅之位如命的爹,一辈子汲汲营营,为的不正是如今无人能撼的地位?哪会那么容易被解宝文干掉!
下了楼,入坐,时间尚早,客栈内人少,零零落落只坐了人。
跟小二吩咐了早膳,解宝文一边敲着筷子,一边嘀咕:“我们似乎起得太早了。”
人这么少,会有人在南雀街等着迎接他们吗?
当她还在犹疑时,脚步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且移动快速如飞,拨开、踢开、挤开掌声四起的百姓,她把性命豁出去,冲到那辆马车面前,在众人再度的抽气声中,张开手臂,眼神坚定,樱唇微笑,仿佛就算两匹白马的飞蹄重落在她身上,她也不怕似的。
“停车!”她大声喊停。
马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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