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弗吉利亚的营帐却依旧灯火通明。经历了那噩梦般的一战之后,精锐部队重新在北方的术士峡谷附近扎营。
欧内斯特和一位风灵师从遥远的西边走来,一路走到了营帐之外。这里是一片很空旷的土地,距离维奥莱特帝国的城市还有一段距离要走。
二人一路上没有过多的言语,表情沉重至极。
弗吉利亚帝国吃了有史以来最耻辱的败仗。风族向来是最自恃清高且傲慢的种族,他们有守护女神葵黛尔,有伟大圣明的君主,甚至连全大陆最精通“操纵傀儡”技艺的灵术师都诞生在他们的国土之上,在他们心里,自己国家统治大陆是迟早的事……
可偏偏输给了格里帝国那帮唯利是图的雇佣兵们。
风帝国的战场并不是主力战场。火帝国的军队在维奥莱特的王都外鏖战几日,始终无法攻破着这道最后的大门。精锐部队抓住机会趁火打劫,从后方突袭而上,但没想到只被火灵师不过十人的吊车尾队伍打的落花流水。
军队中仅存的士兵们没人敢开口提这件事。他们忙乱地准备着,擦拭满是鲜血的皮甲和武器,这些无用之举都是为了骗过自己耻辱的伪装。
包欧内斯特在内,至今都想不明白。
“进去吗?”
“我没做好准备。”欧内斯特犹豫了几秒,仍旧回答了问话者的问题,“峯胤,不要向国王陛下寄信,这并不是我们军队的真正实力。”
那位叫做峯胤的风灵师,是弗吉利亚的幻术族族长,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当然,我有分寸。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在我们打一场漂亮仗之前,对族人保密最好。只是还是先进去看看那位叫白涟舟的小兄弟吧,瞧你之前也挺关心他的,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峯胤的话刚刚脱口,便是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欧内斯特紧紧攥住的手。他没再讲话,只静静等着欧内斯特的决定。终于他伸出手来掀起了营帐的布门帘,马上在人群之中传出一阵不高不低的骚动。
“参见灵族族长,幻术族族长。”
无数道目光从帐内射向二人,像是有人用小刀的刀背在不断划着皮肤,不疼,但是让峯胤浑身不舒服。众人团团包围的是正中央的一张单人床,上面躺着一个正昏迷着的少年,衣服是崭新的,但身上处处都是绷带和纱布,床边还丢着满是血污和尘土的铠甲。
“他怎么样了?”峯胤率先替欧内斯特开了口。
“仍旧是老样子,这已经是的戏弄自己?
可这样生闷气也不是办法,白涟舟回到床榻之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应该冷静下来,静静的感受周围的环境才对!就在一呼一吸间,他慢慢的在脑海里画出了一幅星图,周围的灵力单位如同繁星一般浮现在星图之上,随着他的呼吸强弱起伏。
白涟舟倏然睁开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再次活动了一下手臂——
自己的灵力居然恢复了?
他马上稳住心神,将手放在半空之中,手指划出一个六芒星的形状,这是占星师独特的占星手段,在他失去灵力之后便再也无法使用了。他尝试一番,脑海之中的星星点点立马浮现在前方,不过很快便烟消云散。
白涟舟大喜过望,刚才咒骂老者的话统统不作数,自己有眼无珠,现在让他跪在地上给那老者磕头都行。他再次沉下心神感受体内的灵力,虽然大不如前,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不过足够用了,想不到这一觉睡的这么值!
半年未用,如今身体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灵力,白涟舟只觉这股气劲冲的自己头皮发麻。方才那样一舒展,手指连着手腕像是抽筋一般酸痛难忍,这样的感觉没有停止,甚至继续往手臂和肩膀上蔓延,白涟舟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缓解,直到半边身体都僵硬酸麻,躺到床上不能动弹。
白涟舟用身体的力量死死地压住发麻的手臂,可越是挣扎,这种异常的感觉便蔓延的越快。很快,酸麻感蔓延到另一只手臂,然后是胸口、小腹,最后连脚尖都没有放过。白涟舟从床翻到地板上,痛苦的连连打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双眼蒙上一层紫色,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你在‘蜕皮’,孩子。”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白涟舟听得不清晰,但他连忙喊道:“祖宗老爷子,您快救我”
那人不再回答,酥麻感连带着那个声音一起逐渐消失了。白涟舟半天才缓过神,喘着粗气、浑身瘫软的从地板上爬起来,他环顾屋子,不见老者。
“蜕皮”,是什么意思?
白涟舟举起自己的胳膊看来看去,少年的皮肤仍是小麦色,肌肉紧实,线条明朗,隐隐看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我又不是蛇,这也没蜕皮呀?”他自言自语道。余光一扫,白涟舟看到地上有一张纸条,应该是刚才从口袋里掉出来的,被他来回翻滚搓的皱皱巴巴,上面写着:
明日启程去萨鲁镇。
没有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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