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子祸事。
红花炭是备着万一,今日才是重头戏。
正是这年宫里十五的灯宴,冯贵妃生的九皇子无端口腹渗血面皮乌黑,御医诊出来是中毒所致,太医院上下费尽力气才救回来,查出来不是旁的,就是李怀雍这做兄长的喂他九弟一嘴红绡梨,那梨子攫开果瓤果壳,里头明明白白掺有鹤顶红。
仁和帝震怒,说太子不能慈爱手足,这就是,上辈子头一遭的太子被废。
后来还是仁和帝自小的伴读,也就是云箫韶的爹,打任上上奏,陈其厉害,说太子倘若真有如此蛇蝎心肠,那六皇子已经成年,他怎不去害六皇子,要舍近求远去招惹还是个娃娃的九皇子,还用得如此拙劣手段。朝中又接连有上书,仁和帝这才从头详查,赦的李怀雍。
这桩压在胸口,云箫韶有些喘不上气。
先前叫母亲给父亲捎信儿,说的就是这项,万勿上覆,万勿说情。
正想着,外头太监唱喏,仁和帝驾到。
眼瞧着的,一眼一眼真真切切,李怀雍跟着进殿,见过太后皇后,径直绕到云箫韶这席,云箫韶僵着喊一声殿下,李怀雍握她的手:“怎这样冷?”转头唤手炉,又不经意一般,“在外头瞧见你母亲,穿的潞绸袄子,你娘儿两个一般性子,这冷的天,不愿意多在身上穿一件。”
嗯,母亲?云箫韶漫漫地想,也是进宫来晋贺仪,穿得不厚实?谁知,她虽是母亲的亲儿,可在宫里她先头第一个是太子的妃,是皇后的媳妇。
又絮絮说两句,云箫韶心火熬着心烦意乱,殿中钦天监遣人来说开宴的吉时将近,仁和帝的大太监已经在着人宣歌舞,云箫韶终于对李怀雍道:“你回罢,大庭广众像样子。”
没提,没叫他远着他九弟。他若是废了,死了,她,是不是就得解脱。
“好,”李怀雍眉眼温存,一例握一握她的手,“晚些一道归家。”
她藏着心思秉着气儿:“好。”
好,好什么好,你要死。
没人说一嘴轻饶,仁和帝没台阶,李怀雍什么命?彻底被废的命。
一朝落到那田地,冯氏又是什么积德的善茬,干净留着你等你死灰儿再点火?先头徐茜蓉送来红绡梨,可给云箫韶一个提醒。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太子妃万众瞩目居高难下,可废太子妃呢?废太子遗孀呢?
案上酒盏,佳酿清波,云箫韶不望上首看,指头尖儿摩在酒盏边上,瞧是预备一口闷进。边上冷不防一道女声:“小贪嘴儿。”不由分说将她杯子掇下,抬眼瞧是谁?弯月眉杏核眼儿,不是秦玉玞是谁。
秦家封在忠勇伯,阖宫的宴她不来谁来。
“我前儿还和母亲说,”秦玉玞望边上坐下,“你这肚子多是慈居殿捏话儿,你定然他大姑娘赶说媒,有口难言。可你也有个忌讳,明晃晃这些儿眼睛瞧,你就敢饮酒?”
可是说,这茬浑忘了,云箫韶低着声儿:“你说的是,我实是昏头。”
心头百样心腹话儿,一句不得说,再瞧一瞧秦玉玞,可不和那头别时一般容颜?只年轻几岁。一时殿中热闹,嬉闹乱的,须知正月十五的宴不比过年的宴,虽说也是阖宫大宴,到底松泛几分,宫中乞巧楼上燃灯,贵人主子们不拘静待席上,少不得走到栏杆边上看灯,这会子正热闹。
说是怎样生热闹?描流金的绣灯一束一束打楼上滑点,雪花拂样地皎洁,另还有金蟾灯、白象灯、青龙灯,银狮子灯,奇花炫色,丹鸟紫蛾,争着趟地燃在半空地下,无处不明、无处不彩儿,争是斗艳夺辉。
外头灯愈亮,云箫韶心愈乱,乱丛丛里头又挣地生出疯一般的痛快念头:怎,还不动手,冯氏磨蹭甚。
边上秦玉玞叫唬着,直拿帕子捂嘴:“罢么,罢么,你悄悄儿藏袖子里饮一盅儿罢,劝你一句,瞧你脸色生是要吃人。”
轻着声儿咬着牙:“不是要生吃你。”
“那的话,”秦玉玞啧啧称奇,“你是纳气和顺的人,还能吞了谁去?”
你且看罢,云箫韶心中默念。
少一刻,殿中愈松散。正当时,席间大半空的,云箫韶、秦玉玞等安坐,上首阶上仁和帝叫太后拉着说话,脸一例侧的,猛猛然叮铃哐当一声暴响,第二阶上另一头冯贵妃哭叫:“我玄儿!”
仁和帝眼睛忙移去:“玄儿怎了?”
只见冯贵妃面前案上碟儿翻杯滚乱作一团,正当中一只大红锦缎包被,边上奶娘护着的手一松,露出内里小小婴孩憋紫青的小脸儿,手足风搐一般懂,咿地一声哭,也不甚响亮有力气,小鸡子相似。
秦玉玞在云箫韶旁惊道:“九皇子这是怎?”
云箫韶冷笑:“投得好胎,逢着疼他的姑姥姥娘。”
顷刻间阶上乱糟糟地忙,宫女儿太监看顾孩儿的,奔去叫太医院的,仁和帝也坐不住,两步过去看孩子。却情形愈不好,嘴边倾似的不住冒流,红沫子白沫子混在一处,冯贵妃瘫在座上大哭:“我玄儿这是怎了!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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