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曾陆离苦笑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忘了梦见的是什么,只记得醒来之后很想继续再睡下去,重新回到那个梦里。”
何忍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再也睡不回去,又看见曾陆离躺在旁边闭着眼睛,心想这个学生倒是舒服,吵醒别人之后又能心安理得的接着睡觉,忍不住用胳膊肘戳戳他,一下两下,到第三下的时候曾陆离才有反应,眼睛还是闭着,但是从鼻腔里“嗯”一声。
何忍对他说:“我们出去看日出吧。”
曾陆离睁开眼睛,两人只在咫尺之间,连他鼻子上一颗小小的痣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到:“现在太阳出来了吗?”
“不出去怎么知道?”
其实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曾陆离很想不解风情的说这句话,但是看到何忍兴致勃勃的样子,又吞回肚里,慢吞吞的坐起身来,屈起腿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发懵。
何忍催促他:“你赶快起来换衣服啊。”
曾陆离懒散地打一个哈欠,刚想动身,一件外套就从自己的眼前飞落,直接盖在头顶上。他把衣服拿下来,套在身上后再跳下床。何忍招呼他:“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啊?”他抱怨着走过去。
何忍就走到他的身后,帮他把帽子翻过来,嘀咕道:“连衣服都穿不好。”
整座旅馆静悄悄的,曾陆离带着浓浓的倦意,把帽子带起来跟在何忍的后面走。快要五点的早晨,冬日里还是乌黑一片。他们一级一级的爬着楼梯,很快的到旅馆的天台上。到天台上还是离天光很远,重重的黑压在人的头顶,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
何忍这辈子第一次看到日出也是在这一天。他和曾陆离两个人找到靠近栏杆的一块横梁上面并肩坐了不知道有多久,天还是混沌的黑,最远方是两层小楼和田野交错,它们的再后面才有层薄薄的白光浮出画面。
有只鸟凄怆地叫一声从枝桠上飞起来,落在生满铁锈的栏杆上。曾陆离讲话的时候都能有一串白气呼出来,说道:“我都不知道天亮的这么晚。”
何忍逗他:“你这个学生是不是这几年上大学的时候每天到中午才起来?所以连天什么时候亮都不知道。”
“那你就每天都起的很早,能看见凌晨四点的白城是什么样?不也和我一样没见过日出。”曾陆离嘀咕着,往稍微大了一些的外套里再缩了一下。何忍居然拿的是自己的外套给他,他自己就只穿了件卫衣坐在他的身边,撑着下巴专注的盯着远处的天际。
他是真的很认真的想要看到日出。曾陆离想,情不自禁的也要坐直了身子和他一起认真的等起来。在漫长到不知边际的黑暗当中,他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击即中,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连黑暗和未知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神鬼不再可憎,过往来生都是浮于空中的海市蜃楼,只有现世踏踏实实的就在身旁,碰触即至。
那层蜷缩在天边的薄薄白光渐渐膨胀开来,努力的挣扎出乌黑的荫庇。死寂的旅馆坐落的郊区也像是跟着这层白光一起生长。那轮红日慢慢地被供奉到天边,在白色上铺展了些许橙红。何忍忍不住站起来,只觉得整座镇子都好像随着日出活了过来。日升日落是人躲不了的死循环,希望和失望并存。
曾陆离没看过日出,以前没看过,现在也没看过。他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何忍的背影挡在他的视线里面。何忍转过身对他说:“你看见了吗?我感觉这里刚刚好像一下子就活过来了一样。”
他看见曾陆离很奇怪的看着自己,带着种惘然和不知所措的情绪,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心口的地方,才应道:“对啊,真的好梦幻啊。”
摊贩的叫喊声正式开启一天的清晨。何忍坐回曾陆离的旁边,问他:“现在几点了?”
“你为什么总是要问几点了啊。”曾陆离边从口袋里找手机边问,“就这么想离开这里吗?”
何忍被他问的哽了一下,说:“你瞎想什么呢。”我是想确认一下还能留在这里的时间有多少好不好。这句话被他吞了回去。
曾陆离把手机屏幕晃给他看,上面标了“6”的数字。何忍又用胳膊撞撞曾陆离,站起身来道:“赶紧起来,我带你去买早饭,吃完早饭我就走了。”
“跟你在一起比拍戏还累。”曾陆离抱怨道,还是任劳任怨的站起来,跟在何忍的身后一路走下楼梯。
曾陆离在他小的时候就觉得卖早点的人绝对是最早起来的人,他每次背着书包出门等公交车,路上的行人没有几个,却从来不觉得害怕,就是路边的早餐店里亮着的灯像是指引一样,跟着走就不会迷路。
早餐车已经称职的推到旅馆的门口,戴着布口罩和毛线帽的老奶奶站在早餐车的后面,手放在口袋里瑟缩。
何忍把一张五块钱递过去,换回来两杯白粥。老奶奶眯着眼睛问候他:“这么早起来啊。”
用的是白城本地的方言,曾陆离听不懂,兀自低头喝粥。
何忍笑道:“要起来工作。”
“对啊。”奶奶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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