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他醒来时身边没有人。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韩澈睁眼的第一件事是确认自己所处的空间。
窗帘敞开,柔和的自然光从雾面落地窗透进室内,照亮了整间寝室——雪白的大床、灰蓝色墙面、浅褐色木纹衣柜与木地板、简约而不失设计感的灯具,还有角落的植栽——标准的北欧风格,更重要的是,全是她亲选的素材。
寝室外断断续续传来金器碰撞的细微声响——她正在用餐。
总算确认过去两个月所经歷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而且,他还活着。
心情是复杂的。他无法阻止自己感到庆幸,可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又将再次陷入那无止境矛盾不安的回圈里。
他慢慢走到餐桌前,在许清清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正漫不经心的用汤匙捞着碗里的麦片粥,低垂着的眼睛下方有着明显的黑眼圈,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经歷一段不怎么好过的漫漫长夜。
好半晌后,她才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掀起眼来,与他对望。
「虽然我很想问你为什么不动手,」他仍是先开口了:「但还是算了,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很难再相信了。」
许清清空空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几秒,便又垂下去了。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韩澈不知道许清清在想些什么,静静看着她一对睫毛毫无生气的垂着。
「擅自流掉孩子,我很抱歉。」
冷不防说了这句话后,许清清又搅动起碗里的麦片粥,无视韩澈深沉的瞳仁倏地一颤。
轻浅的一句道歉竟有如锋利无比的刀刃,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在心上那块伤处狠狠的划上一刀。
痛。
他无法控制的嚥了口口水。
「既然你想起来了……」再嚥下一口,摆在桌下的双手握起了拳,沉声道:「我要听理由。」
「我只记得当下的心情,是我非得离开你不可。」她悠悠说完上一句,下句简洁得直接惹毛他:「其他的还想不起来。」
「你——」差点就要失控,韩澈强迫自己冷静,抿紧唇,仰头深深吸吐了几下。
「我确认一下……」闭了闭眼,再次望向眼前还悠哉喝着麦片粥的女人,「是你自己想离开我,还是你不得不离开我?」
「我是真的想离开你。」
「许清清!头抬起来!」
她在他的怒吼声中再次抬起无神的双眼。
天知道他有多努力在压抑自己对她的愤怒,这女人居然一副老神在在?
「告诉我,你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离开我,还是不得不?」
在他火炬般严厉的目光下,她微微皱起眉,散漫的往左瞥了瞥,再往右瞥了瞥,闭上眼,再张开。
「或许都有吧。」又一个模稜两可的回答,「我是真的想不起来。」
「……」
她看起来很沮丧,不像是在说谎。想想也是,昨晚她肯定是整夜没睡,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艰难地抉择,说不定还曾高举着水果刀在他的要害比划……
但终究是下不了手。
「那现在呢?」
稍稍冷静后,韩澈微扬起脸,以上位者的姿态睥睨面前的女人,眸色轻浅,「现在还想离开我吗?」
这话问得刻意。经过了昨晚,光是两人现在能够好好坐在这里对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在「杀了他离开」与「留在他身边」之间,选择了后者。
许清清轻轻的放下汤匙。
「没有想不想的问题吧。」捧起碗,回避了他的目光。
「我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是在难为情。
「这倒是。」他不吝于给她台阶下,只要她从此好好待着。
在许清清捧着碗喝粥的时候,韩澈很快在脑中综整了下过去的脉络。
假设许清清说的是实话:她忆起的片段只有到她不断尝试想要摆脱他为止,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拥有两人交往后期的记忆,至于她和韩砚过去十几年的情谊、她当初接近他的目的、还有最关键的——促使她后来下定决心离开他的动机——都还没想起来!
从现在起,他们的情感将纯粹而不带有其他杂质,更棒的是,她不再有离开他的理由,这对韩澈来说无疑是当前最好的情况了。
他决定无论如何定要设法让她的记忆停留在目前恢復的状态就好。虽然,过去两人交往时最精华、甜美的时刻也一併的回不来了,但俗话说,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她人都已经要继续留在他身边了,他还怕没机会和她培养感情?
等到许清清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韩澈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已经疲惫不堪。
「去睡一下吧。」
稍后,当她终于舒适的窝在被窝里,韩澈犹豫了会儿,还是来到她床边坐下。
「韩澈,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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