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个毛头小子去做护卫,关山海肯定是不乐意的。就算是李显皇帝钦定的传令使又能怎样?就算是武当掌门的亲传弟子又能怎样?关山海自己还真没把那个叫木三千的小子放在眼里,莫说是他,就算是武当掌门张铭钧又该如何,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听话派个徒弟给皇帝跑腿?真当自己是脱世外的高人了。即便是后来他同意了去护送木三千到太安,也是因为隐隐觉得有几分怪异。而这几分怪异,自然来自传令使大人的姓氏。木姓乃是帝沙国姓,启元北疆西蜀都极为少见,隔了这么久忽然听说有个木姓的人,很容易便联想到了早已覆灭的佛国帝沙。虽说如此推论连关山海自己都觉得武断不敢相信,可万一——这个“万一”便在他心底埋下了一根刺,非要跟木三千见上一面把这根刺拔了才能放心。关山海单人独马,临近临安驿站却又琢磨起穆归云的传书,跟传令使约在驿站碰面,并附:圆滑小人便是传令使本尊无疑。这圆滑小人——呵,对上传令使出身武当这点,还真让人有些觉得奇怪。直到在驿站里跟小传令使大人碰上了头,关山海都还在琢磨,这从武当山上下来的人,又会是怎么个圆滑法?他身在武榜之中,又是广陵王世子的师傅,自然是一身的傲气,时间久了则不免倨傲,更多时候还会凌人。只是料想不到的是,一个说白了就是跑腿差事的小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架子。关山海孤身前来,进到驿站扯落了披肩,亮出身份后驿站管事利落的跑去楼上叫人。这一叫嘿,确乎是一清瘦少年从楼上下来,只不过后面两步之外还跟着一个似乎年纪更小,看起来更显清瘦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根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油毡布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再后面,居然还跟一——侍女?关山海除了如此猜测一时间也别无想法。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后面。关山海出于客气往前近了两步,还未开口却又见一人在后面晃晃悠悠的跟了出来,居然是个胖乎乎的邋遢老头。这又是什么路数?关山海一时没搞明白。怀里抱着东西的少年眼色活的很,见关山海似乎一时间有些混乱,便悄悄用胳膊捅了前面少年一下。站在最前面的少年似乎如梦初醒,做了个道家无量手势。“关先生?”“这位可就是皇帝陛下钦点的传令使了?”“替皇上分忧自然义不容辞,况且只是跑个腿而已,倒是要有劳关先生了,这一路进京还要关先生多多照顾。”传令使大人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以他的年纪当得上是圆滑二字了,只不过难得传令使大人能将这话说的一本正经,严肃无比。“照顾嘛谈不上,而且小木大人的师傅可是武当掌门张真人,谁还不得给几分面子。”“不瞒关先生,我师傅向来不愿跟庙堂俗事牵扯太多,因此下山的时候我便不再是武当门人了。”“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那小木大人,时不宜迟,咱们马上出如何?”“出。”木三千的事关山海可是从李吉的书信中听了不少,言语中此子也的确是有些无赖的性子,穆归云圆滑的说法似乎是比较委婉。
单身下了武当,从西蜀内乱中全身而退,现今身后多了三个随从,两个侍从一个马夫。至少木三千是如此介绍。而比较奇怪的则是,出身武当的木三千,关山海居然完全看不出来修为深浅,每次气机流淌都像是进了无底洞一般。倒是那个年纪更小的少年,竟然隐隐是明理上境——再加上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马夫的老头,着实是令人疑惑的一个团队。由临安到杭州几人依旧是顺水南下。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侍从倒极有做一个侍从的觉悟,吃过晚饭后就收拾了碗筷带到外面去刷洗。马夫老头自然不能跟传令使一块吃饭,他自己倒乐的清净,只不过看见侍从出来刷碗便凑了上去。“小子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呦呵,前辈您这可是头一遭主动来找我。”“废什么话。”宁老头一摆手。“关山海好歹也是成名江湖已久,你能糊弄他几天?我倒不是担心你这小把戏骗不过人家,大不了老夫将他脖子给扭断了扔到江里喂鱼。”“别介啊前辈,关山海一死我这麻烦才大了去了。”冒充侍从的木三千把刷干净的碗筷从木桶里捞出来沥干净水。“能糊弄几天是几天,况且我也没打算就能一直骗过去。”“别怪老夫多嘴,甭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此,关山海都不是现在的你能对付的,反正老夫教了你一剑,且算你是老夫的半个徒弟,只要你张嘴,老夫不可能袖手旁观,一个关山海老夫自信还能收拾的了。”“前辈。”收好东西木三千随便在身上擦干了手。“这事其实跟做饭吃饭一个理儿,如果是这饭是自己亲手做的,那吃起来才香,吃别人做好现成的,总是差了点意思。”“既然你坚持,老夫就不多嘴了,唠叨了这么多本来就不是老夫的行事作风。”“多谢前辈理解。”“老夫消隐多年不问世事,从西蜀剑宗后山出来后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启元如今兴盛,颇有当年旧唐盛世的气象,尤其是近十年更是无可阻挡的势头。十年前唯一的大事,就是帝沙佛国的覆灭,天下变迁何其快,多的是身在其中不由己。你需明白,人力终有尽时。”“以后若有机会就跟老夫聊聊,老夫现在对你倒是有点兴趣了。”“好,到时我肯定毫无保留。”木三千听得出来宁逍遥话中的意思,一来试探着问自己跟帝沙的关系,二来则是劝慰。“走了走了!”宁逍遥背着手回了船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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