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的泪痕,一遍又一遍安慰她:“妈妈,你怎么了?不要哭。”他想,是言洛希的到来,挑起她往昔的梦魇,再度陷入当初失去孩子的椎心之痛,无法由恶梦中挣脱。到底,她是经历了什么?怎会恐惧成这般?不忍她夜夜哀伤啜泣,着慌失措,他让小恩留在房里陪着她睡,醒来时,小恩就在身旁,不必再惊痛地哭着四处找寻。看到她这个样子,言洛希微感歉疚。“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以为她会抢走小恩,不安全感因此挑起深埋的伤痛记忆。“不关你的事,那是本来就存在的问题,早晚也是要面对。”唐君蔚轻叹,往床边望去。
此刻她就睡在他床上,小恩陪着她,她才肯闭上眼睛,但是就连睡着了,都不肯放开抱着小恩的双手。“她病得好严重。由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表示她内心受的创伤很深,才会将自己牢牢锁进那个没有人到得了的世界,这样,外面的人就无法再伤害她。”言洛希难得正经八百,严肃分析。“喂,你这个心,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命。”世上女人那么多,偏偏选上最麻烦的那个,往后他要承担的事,可多着了。“动心?”他蹙眉。“有那么明显吗?”“超明显的好不好!”认识他到现在,几时见他对女孩子这么温柔有耐性过了?以前有女孩子向他示好,来往不到一个礼拜,就说没感觉、拜拜再联络了,多试一下都懒,宁可把培养感情的时间拿来拚事业儿子。有时,遇到还不错的对象,又考量到对方是女强人,自我意识太强,怕会不疼儿子,到时问题会更多,不如父子俩还比较清心自在。这种超怕麻烦、又超保护儿子的男人,居然会不嫌麻烦自己揽一个大包袱在身边,还让儿子去安慰她,不是动心是什么?她个人坚决认为,这要不是吃错葯,就是发情期到了!啧,一个男人到了快三十岁才发情,是慢了点!想到那一天,女人巴着他、活似领土遭人觊觎,男人一脸头痛又无可奈何的场面,她笑出声来。这么好玩的事,她不留下来看个热闹,对得起自己吗?在董静舒终日惶惶,担心会失去孩子的情况下,偏偏小恩的身体又在此时出了状况。夏日流行性感冒盛行,小恩一不留意,感染滤过性病毒,成天发着高烧,烧了退、退了又烧,上吐下泻又成天咳嗽不断,才三天便迅速消瘦。这场病,引发支气管炎,医生说,可能会感染肺炎,换了两次葯,再不行就得住院了。这场病,勾起她更深的恐惧,分分秒秒守在床边,不睡觉、不吃饭,片刻都不肯离去地盯着孩子。她变得像刺猬一样,敏感又防备,除了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小恩,连他想碰一下小恩,都会遭她瞪视,直到确定他没要偷偷从她身边抱走孩子,才稍稍松手让他喂小恩吃饭、吃葯。他首度感受到,原来母鸟护卫着雏鸟,就是这个样子。“静,医生说小恩没事,你也去睡一下好不好?”她三天没睡了,一闭眼便害怕再睁开眼睛孩子就会不见。“不要!”她抱住小恩,不肯睡。“别抱那么近,小心被传染。”她自己身体也不好啊!他不只一次叮咛,她总是不听,抱着小恩掉眼泪,她真的很爱小恩。“可是”她不安地又看了看怀中苍白稚弱的小脸蛋,低语:“我要保护他”他好虚弱,脸色那么白,她真的好怕包早更早以前,他还小到只有怀抱那么点大的时候,脸色也是好白,呼吸轻得感觉不到,一群人从她身边抢走他,说孩子死了什么是死?为什么死就要把他抱走?她甚至没来得及抱他一下,不知是男是女,也没有人肯告诉她她害怕听到那个字眼,害怕他小小的脸蛋又变得那么白,呼吸那么微弱“妈妈,我没事啦”小恩醒来,替她擦眼泪。唐君蔚看得出来,小恩很想让她安心,但是吃了葯昏昏欲睡,病中的身体太虚弱,无法说出更多抚慰的话语。“小恩很大了,你没看到吗?他现在不是小娃娃了,不会那么轻易死掉。”他轻声哄她,让小恩偎着她臂弯,好让她安心。“你已经三天没睡了,小恩在你旁边,你乖乖睡一下好不好?我会在旁边守着你们。”好不容易说服她,愿意闭上眼休息,潜意识里仍是极度紧绷防备,稍微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失去孩子,一定在她心中造成了永远无法抹灭的伤痛,他也是为人父母,心里明白,那种痛,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抚平,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永远剜着心。他放轻脚步离开,轻轻关上房门,下楼替小恩煮点热粥,等他醒来可以吃。言洛希坐在客厅,见他下楼来,迎上前去。“楼上那两个还好吧?”“嗯,烧有退了,晚一点再看看情况。”言洛希挨到他身边,手肘顶了顶他。“唐同学,这下你麻烦大了!”“怎么说?”“还怎么说!没事让儿子随便叫人妈妈,现在人家当真了,看你怎么收场!”董静舒是不可能让任何人从她身边带走小恩了,刚刚她想靠近小恩,还差点被某人扔出来的枕头砸个正着。看这情况,他回台北那天,不是某人哭到眼泪干掉,就是得以命相拚才能要回儿子,不过她怀疑他狠得下心?洗米的手停顿了下,低低吐出一句:“我不收场。”“咦?”他的意思是想通啦?还以为那颗石头脑得花更久的时间啧,错估他了,石头男可塑性满高的嘛。“我想保护她。”这就是理由。诚如洛希所言,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很深,深到不得不封闭自己,逃避痛苦,但是他的人生很长,长到有足够的时间慢慢陪伴她不只他,还有小恩。那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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